大家圍成一團吃得不亦樂乎,大汗淋漓,完全無視外面的雪花,張五搬出了陳年老酒,說要借酒消愁,另外幾個因為喜氣也就附和上了,她聽著顫抖了一下,估計這壇酒九成九是埋在茅坑那塊珍藏,今天剛出土的,死都不肯喝,而且,考慮到春桃和她家男人兩人極有可能酒後亂性,上演限制級,還奉勸了大家保持一下理智,結果,被一群被氣氛衝昏頭的傢伙集體鄙視,丟到一邊……
於是,看著他們一碗接一碗,喝得帶勁得很,幾刻鐘後,子荷倒了,張五趴在桌子上哭他的青梅竹馬,春桃她家男人抱著春桃直嚷著要成親,春桃一巴掌拍開她家男人,強烈要求等他能在外城買了房才嫁他,場面幾近失控,她用殘留的理智爬出了門,將一群醉鬼關在門裡,自己在房門邊找了個坐的地方,看著滿天煙火……
“哈欠!”一個預料之中的噴嚏從她嘴裡飛出來,她將膝蓋圈在自己懷裡,下巴擱在上面,不知道能預測自己打噴嚏算不算一項技能……
“如果當時我不逃跑,現在會不會好一點?”她看著天上的煙火自言自語,“如果當時我睜開眼看你,現在會不會少打一點噴嚏……如果當時我不跪你,現在會不會就不是我一個人看煙火了?嘿嘿……這個我知道,還是我一個人看……因為你還要陪你皇阿瑪……反正都是一個人看了,那我幹嗎還要多傷心一點……”
事實證明,夏春耀在清朝的除夕夜總是不太華麗,這是當她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在九爺書房的那張床上總結出來的,看看,她的床又換了,還好是沒有新床伴,衣服也還在自己身上,掃視了一週,發現沒有人,也是,大年夜和洞房花燭都是可以放縱的好夜晚,估計又去夜夜笙歌了,她打著哈欠,洗漱完畢就跑出了書房,大年初一就呆在那淫風四起的地方,嚴重影響她繼續走清純路線……
今天放假,她溜出了九爺府,放著大門不走,選擇爬牆出門,一個人逛著北京城,不自覺地用剛發的小紅包買了一大堆零食,盯著它們發呆了好一陣子,咬了咬唇角,撒開腿直直地往四爺府奔,那個曾被一起划進失戀禁區的地方,她最好得走一趟,她有多久沒給弘暉買零食了,他不會怪她吧……
四爺府,她熟門熟路,拎著一大堆零食站在了久別的府邸前,控制好了視線不往旁邊瞥,她沒去注意那不再有藥味的屋子是不是還空著,四周不再瀰漫著悲傷,反而多了絲新年的喜氣,只是弘暉不在,她不再有理由踏進那明明華貴依舊卻顯得空蕩的院子……
跟門邊的守衛大哥套了兩句近乎,他向她抱怨大年初一還要上崗的鬱悶,她拍拍他的肩膀,對她跟錯了主子表示哀嘆,順便問他昨天大年三十吃了啥?守衛大哥說,昨兒個吃得可好了,去年添了一位新的少主子,大家都覺得喜氣了不少……
她不知道歷史,不是守衛大哥口裡的少主子,是不是她本來唯一認識的乾隆小皇帝, 只是愣了愣,只能扯出一絲好淺地笑,繼續聽著守衛大哥說著關於新少主子的事……
後來,她才發現,世界上少了一個人,地球還是照樣轉的歡,後來,她才察覺,是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還惦記著弘暉,掛著他的鎖片,天天叫喚他的名字,後來,她才明白,原來沒出息的只有自己,只有她一個人忘不了,只有她一個人還在打噴嚏,只有她一個人不願意承認這塊地方已經不一樣了,也只有她還拎著零食來找回憶,從心口到腳底,她的惦記都是多餘,都是累贅,都沒人會在意……
她拎在零食的手顫了顫,忘記同守衛大哥說一聲新年快樂,也忘記了要把零食留下,轉身走下階梯,視線飄過那隔壁的那扇門,咬了咬唇,大步走向隔壁,對著他家門口前的石獅子,狠狠地踹了一腳,丟下一句超華麗的“去你的”,撒開腿就跑,拎著的零食撒了一地,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
跑了一半,卻被兩匹高頭大馬給攔在了路中間,她仰頭看了一眼,正從外面回府的四阿哥和一同前來的十三阿哥,兩人面面相覷地瞥了她一眼,
十三阿哥笑了笑,抬手擱在眉間望了望:“四哥,這丫頭倒是有心思,大年初一就在你家門口當散財童女啊。”
四阿哥沒說話,只是勒了勒馬韁繩,順著她一路拋棄的零食望過去……
“丫頭,你把這些都丟在地上是幹啥?想把耗子全招惹進四哥家裡去嗎?”
“……我是丟零食,又不是丟垃圾……幹嗎……犯法啊……”不不不,她在說什麼,這樣有骨氣的話,不應該從她夏春耀的嘴巴里跳出來,她絕對沒有冒犯龍顏的意思……弘暉不在了,不會有人來同雍正大人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