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這點委屈受不了,不如早點回家。我的真面目?你只管上網誹謗。說實話,異性緣太好,我也頭疼。而且,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招惹的我。大黑夜裡,是誰硬賴上我的車?我難道不會怕你是強盜,攔路搶劫?你碰到我沒好事?我才是倒黴的那個。一部好好的車被你弄得全是味道,租車費用得加倍。這筆帳要算起來,你以後六個月工資直接打到我帳上就好。”他說得行雲流水,末了,氣息如常。
可怕的男人啊!他的每句話我都沒辦法反駁。是啊,如果那天夜裡,沒有截他的車,今天我和他就是不相識的陌路人,了不起互相看著眼熟。因果,因果。我才是一切的由頭。
我瞪啊瞪啊,卻在他的目光裡,頭越垂越低,半天才說了三個字:“我走了。”
“等等。”他這算得寸進尺?
我仰起下巴,背站得直直的,“還幹嘛?”
“依雷喬納。”他說,“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人。”
他在給我忠告?我訝然得轉回身。他之前的霸氣不見了,神情有些僵。
“你不用擔心我。和同事之間正常的來往而已。”我總覺得他的面惡心善挽回了剛才兩人的針鋒相對。
“誰擔心你?我只是提醒你記得自己的位置,別太天真。”他惡言惡語,和透露出來的意思相反。
“好好,我知道。”我很自然得問他。“現在,扯平了?”奇怪,教訓了他一番,存在的芥蒂就這麼沒了。
“扯平了。”他事實上覺得自己可笑,象不懂事的小孩子。“不過,錢仍然要還。今天一千六。”
我無語得看著他得意的表情,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像惡作劇的小孩子那麼起勁。不由嘆口氣,這人,還是很可惡啊。
第七十六章 贖罪
“真要去?”明明挖著大桶冰激淋。
我點點頭,接過踏歌遞來的紙盒,裡面裝了各式各樣的小點心。
“踏歌,幫忙勸勸她。滄海粟自從眼睛瞎了以後,變得很暴躁,看護都趕走好幾十個了。那屋子整天不是咆哮就是甩東西的聲音,前兩天一個家務助理被砸得滿頭血。你不是和我一起看見了?”她想拉踏歌做同盟軍。
踏歌沉吟半晌,對我說:“他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知道,但我想幫他。”事隔好幾天,我也作了充分準備。腳下換了厚底運動鞋,包包裡放了皮手套,以防萬一。
“啊?你們倆都認識他?”明明眼珠子在我和踏歌之間轉。
“老朋友了。”我說,“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姓滄。”
“聽說醫生對他的眼睛並不樂觀。車禍時,碎玻璃扎得太深。現在的狀況,他未必認得出你。”踏歌還是有點擔心,“你要小心點。”
“嗯。”我必須去,“認不認得出來,沒所謂。”
海粟出車禍的那晚就是大姐訂婚宴的時候。因為喝了很多酒,開車人不是他,而是張小菊。那女人根本沒怎麼開過車,駕照都沒有,闖紅燈時撞上一輛卡車。她打方向盤,保護了自己,將不清醒的海粟曝露在毫無防備中。劇烈震盪讓他睜開眼睛,碎玻璃片紮了進去。據說,除了眼睛,他的臉部,身體各部都有不同程度損傷以及腦震盪。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才慢慢恢復。動了手術,但眼睛卻始終看不見。
如果我當時阻止了張小菊,海粟就不會遇到這種事,眼睛也不會失明。我心裡悔得那個難受。
依舊沒走正門,我翻過矮牆,爬上二樓陽臺。貼著門,聽到裡面很安靜,一扭門把,咯噠就開了。身體一側,我閃進去。
房間亮著一盞壁燈,所有的窗仍用天鵝絨簾遮著,但地板上很乾淨,四周也很整潔,完全沒有上次的狼藉。我猜一定是及時打掃過了。
海粟側躺在大床裡,手枕在頭下,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靠過去,趴在床前。床頭櫃上放著一盤碗碟,用蓋子蓋著,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我皺皺眉,他居然不吃飯。因為角度的關係,這次能看他比較清楚。他氣色不好,蒼白的臉,眼窩無力得陷著。右邊臉頰至眼部,隱約可見不少淡去的傷痕,還沒有完全平復。原來珍珠般光澤的唇色暗淡,很乾裂。我還留意到他的右手臂纏著紗布,也不知道什麼傷,那麼久還沒好。
“鄰居喜歡深更半夜爬窗,我該不該搬家?”眼睛裡只有黑色,說話盡是諷刺的語氣。從我們見面至今,溫柔和禮貌從沒有在他身上再出現。
“白天要上班,當然只能晚上來。”我打定主意讓他振作,隨他怎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