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聲音的響起,鐵刀前端覆著的雪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而朱雀噴出的火焰則是順著刀鋒向觀主斬去。
寂滅,被人間的熱鬧所破。
……
……
鐵刀掀起的狂風,讓朱雀大道變成了宋國東面的風暴海。
觀主的寂滅氣息被破,青衣隨風而動。
他招搖而起,身軀彷彿瞬間變大了無數倍。
一道宏大如海,無邊無量的氣息,出現在雪街上。
觀主再一次動用佛宗的大海無量。
前一刻的凌遲之苦,讓他非常清楚,如果只使用佛宗的無量境界,並不足以抵抗寧缺手中的那把刀,因為那是千萬把刀。
所以他同時施出了天魔境——天魔境乃是魔宗不世功法,如今世間除了餘簾,便只有觀主會。這種功法除了能夠讓修行者的身軀強逾鋼鐵,更重要的是可以創造一個新的世界,或者說虛假的世界。
佛宗的無量和魔宗的天魔境,同時施展出來,會有怎樣的效果?
……
……
寧缺來到了東海之濱,站在綿延不知多少裡的海堤上。
宋國的東海堤非常著名,他沒有看腳下那些奇形怪狀的大石頭,而是沉默看著堤外那片彷彿無邊無際的大海。
有無數風暴起于海洋深處,近處海水被攪動的彷彿墨汁,透著一股令人心寒的危險味道,遠處的海水則是掀起了十餘層樓般高的巨*。
寧缺沒有揮刀砍向那些重樓巨*。
因為觀主不是風暴,風暴本就來自他的鐵刀。
觀主就是大海,無論風暴再如何劇烈恐怖,始終無法摧毀大海本身。
陰晦的天空裡響起朱雀的清鳴。
殷紅的小鳥銜著一塊小石頭,頂著海上的暴風雨,奮力向大海深處飛去,無論風雨再如何狂暴,也無法阻止它。
朱雀變成天穹下的一個小黑點。
它把銜著的小石頭,扔進了大海里。
石塊落入狂暴的海洋裡,瞬間被吞噬,甚至沒有濺起足夠顯眼的浪花。
朱雀沒有因此而喪氣,它清鳴一聲,振翅向海岸飛回,又銜起一塊石頭,繼續頂著暴風雨,再次向大海深處飛去。
小鳥穿梭於陰晦的天空與狂暴的海洋之間,不停往復。
在海堤的後方,有座山已經垮塌了一大半。
山下有人拿著鐵錘敲打石頭,把堅硬的岩石砸碎,砸到朱雀能夠銜起。
砸石頭的人很多,黑壓壓難以計數。
砸石的人有很多來自瓦山,這幾年他們把崩塌的佛像砸成無數小佛像,賣給遊客來換取利益,很擅長這種事情。
人類本來就很擅長這種事情。
人類擅長開山,擅長砸碎世間所有的堅硬。
海堤之後,沉悶的砸石聲不停響起,不知持續了多少日夜,人們不知疲憊地砸著,朱雀不知疲憊地來回於大海和陸地之間。
無數的小石頭被朱雀扔進海洋裡。
這便是填海。
大海無量,但只要不停地填,相信總有填滿的那一天。
無量,被人間的無限所破。
……
……
觀主變成了荒蕪的原野。
大雨已經持續下了半年時間,據說這場洪水是來自昊天的懲罰,任何不敬的人都要死在這場恐怖的災難裡。
如果想要躲過這場大洪水,便必須走過這片荒原,然而這片原野間生長著沒膝的野草,到處都是泥濘的亂沼,有些地方看似安全,卻隱藏著兇險的流沙,即便是兇猛的野獸,也不敢在原野間亂走。
第一個人來到了原野外圍,他有些猶豫,因為這片原野上沒有道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走,怎樣走才是正確的。
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原野上,他們想要走過這片原野,卻尋找新的世界,然而就像第一個人那樣,他們也不知道道路在哪裡。
人們商量了很長時間,甚至開始爭吵起來,卻始終沒有得出一個主意。
“請讓讓。”
一個少年擠開人群,向荒原裡走去。
他的行李很簡單,真正有些用的大概便是手中那把帶著鏽跡的柴刀,更令人感到擔心的是,他還揹著一個瘦瘦的小女童。
人們勸說他荒原裡很危險,最關鍵的是沒有道路。
少年沒有理會他們,繼續向荒原裡走去,只是把手裡的柴刀握的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