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背叛昊天會迎來怎樣的下場。
“我讓你活你就必須活,因為我代表著昊天的意志!”
“我要你活著,不是要你看什麼見鬼的大時代,我要你備受羞辱地活著,我要你每天承受千刀萬剮的痛苦·我要你看著南晉分崩離析,劍閣弟子不停死亡·我要你看著你的故土變成焦土,故人變成死人!我要你活著,就是要你後悔活著!”
橫木立人看著柳亦青胸間的傷口漸漸收縮,看著他頸間那道血線越來越細,大笑說道:“到那時你會不會後悔今夜做過的這些事情,如果再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對我不敬?”
西陵神殿最天才的少年,發出最狂傲的笑聲,無比愉悅,那般癲狂,壓縮的空氣掠過他不停顫抖的聲帶,尖細的如鴿群的鳴哨,很是刺耳。
人們看著這幕畫面,聽著笑聲,心頭寒意漸生,很多西陵神官覺得自己道心快要有崩塌的跡象,就連趙思守的唇角,都生出一層淡淡的寒霜。
夜色下的皇城一片死寂,只有橫木瘋狂的笑聲在不停迴盪,護城河上的柳枝畏怯地輕輕搖擺,落到水裡的斷柳向河底沉降的更快,想要把身體藏匿進數千年沉積下來的淤泥中,不想再聽到這些笑聲。
柳亦青感受著生命的氣息重新回到身軀,聽著橫木的言語和笑聲,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更找不到畏懼,只是平靜。
他隔著白布,看著隆慶說道:“這就是神殿的希望?”
隆慶沉默不語。
柳亦青重複問道:“一個有童年陰影的可憐孩子?”
隆慶依然沒有說話,這便是預設。
柳亦青感慨說道:“神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隆慶還是沉默,依然是預設,他同意柳亦青的看法,想了想後,他舉起右手——指間開著一朵黑色的桃花,花瓣裡隱藏著寂滅的氣息。
場間只有這朵黑色的桃花可以打斷橫木立人施展的神術。
“不要阻止我!”
橫木立人吼道,瘦削的臉頰慘白如雪。
他盯著柳亦青的臉,不明白這個南晉人在生死之間往還,受了這麼多的精神衝擊,為什麼還能如此平靜,他更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自己還能清楚地從對方處感知到憐憫的情緒,這些人究竟在同情自己什麼?
隆慶說道:“道門需要你散播光輝,而不是發瘋。”
橫木立人癲狂地笑了笑,說道:“但我這時候感覺很好,我終於明白了,只有真正瘋狂的人,像你那樣,才能真正的強大。”
隆慶指間的黑色桃花,隨夜風輕顫。
“不要阻止我。”
橫木立人說道:“雖然你是前輩,但我對你沒有任何敬意,也不需要有敬意,這既然是神殿安排給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
隆慶看著他,彷彿看著一個倔強天真而冷酷的孩子,正在山路間行走,露水溼了破舊的青衫,他握著柴刀,以為自己就是太陽。
一聲嘆息在隆慶的心底響起,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
便在這時,濃重的夜色深處,也響起了一聲嘆息。
於是,臨康城的山川石河,都隨之嘆息起來。
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六卷 忽然之間第十章 聲聲嘆
聲嘆息清清淺淺,就像花上盛著的水,水上映著的花夜色深處而來,把這安靜的夜洗的更淨,夜穹上懸著的那輪明月更淨,就像滿是塵礫的皇城廢墟,都因此而顯得乾淨起來,垂柳輕拂河面,彷彿今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人們聽到這聲嘆息後的反應更不相同,有人驚愕,有些畏懼,有人沉默,還有很多人臉色蒼白,悄悄向人群后退去,因為他們清楚,夜色裡的那個人必然來自唐國,來自長安書院,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先生。
隆慶知道來的人是誰,看著夜色裡嘆息起處,知道目光落處並不見得有那人,神情變得異常凝重,多年前在荒原雪峰下,那人一聲輕噫粉墨登場,便斷了道魔兩宗的一場大戰,其後某年在白塔寺,那人一聲嘆息再次登場,困住懸空寺講經道座,放走了寧缺和桑桑,今夜此人再次嘆息登場,又會做些什麼?
垂死的柳亦青聽到這聲嘆息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不是因為他終於等到了誰,證明了什麼,而是因為他確信自己所求的必將實現。
橫木立人也猜到了來人是誰,因為修行界只有那個人能夠悄無聲息地突破西陵神殿兩千護教騎兵的防線,來到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