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原城內,長安街上,一行約二十人佩刀斧騎駿馬揚鞭一路高喝著賓士而過。
捲起一陣塵土。
路上行人紛紛自動避讓,對這位在京城中出了名行事乖張跋扈的主望而生畏,個個躲在牆根頭也不敢抬抬一下。
女子生怕於那為首的公子哥對上眼被擄了去,男子則是忌憚自己目光中控制不住流露出的不滿情緒被那人察覺直接上前一刀斃命。
這樣的情形在這條街乃至整個京城都極常見。
倒不是這天子腳下的治安官吏尸位素餐惹得世風日下,卻是根本無人敢在這位公子哥面前強出頭。
只因這位看起來相貌平平著一身錦緞華服一臉戾氣的公子哥姓朱名恝棣,這個名字讓不少城中百姓聞之色變,甚至惡名一度蓋過了那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齊王朱慈殊。
畢竟齊王控制朝政更多的是將野心放在天下,這位齊王的嫡孫卻是整日無所事事,只將人生樂趣放在欺凌弱小和強搶民女上,在憂心天下大事之前,更多的百姓對自身的安危自然是更加在意一些。
這位京城小霸王最初“嶄露頭角”的那兩年讓許多不諳世事的百姓吃盡了苦頭,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城裡的男女老少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也有了自己的對策。畢竟能安穩生活在皇城根的子民,就算無權無勢,也多數練就了一副圓滑的性子,在這個四五品官員都嫌官階太低的地方,自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法活下來。
所以雖然住恝棣惡名在外,這些年來小事不斷,卻不曾再像前幾年那樣動不動就惹出人命關天的大案子最後鬧得要自己的皇祖父擦屁股的下場。
可是今日一行人照常蠻橫出街。卻意外遇到了一個不長眼色的。
一位頭髮斑白身子佝僂走路顫顫巍巍的老婦人手中垮著菜籃,竟是不緊不慢預備橫穿大街,不知是年紀大了耳聾眼花還是有些痴傻,眼見著皇曾孫朱恝棣帶著家中惡奴一路呼嘯疾馳而來,老人家卻是全然不覺,自顧自橫在路正中間,一步一步腳尖接著腳跟小心翼翼往前挪著。
首當其衝的朱恝棣不曾預料到竟然會有人擋路。且眼看著那人並無要退讓的打算。他下意識地竟是狠狠一拉馬韁,棗紅駿馬長嘶一聲,高高抬起前蹄在空中胡亂踢踏著。馬背猛然豎起來,一震將馬上之人掀翻下來。
朱恝棣的急停倒不是因為對老婦人懷了悲憫之心,打從孃胎裡省下來,這位主的字典裡就沒有這個詞。
只是許久不見不長眼的擋路狗。乍一見有人公然橫在眼前,竟是一時間慌了神。將其視作了自己平日練習馬術時所設的路障——要知道若是當下便清楚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具血肉之軀,他必定會直接一個加速踏過去,任由身後一片血肉模糊。
可此時自己的一時疏忽導致被掀翻在地,還是在自己身後的一批追隨者的面前。可謂顏面盡失。
朱恝棣一躍起身,胸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惡氣,抽出腰間佩刀。氣勢洶洶朝著老婦人衝過去,誓要將這不長眼的賤民碎屍萬段。
老婦人被剛才險些踏碎自己頭顱的馬兒的嘶鳴聲驚醒。正轉頭朝朱恝棣的方向看過來,待看清來人是誰,一臉的驚詫與畏懼神色剛剛擺在臉上,顫抖著跪下來,抬起一雙溝壑縱橫的深褐色農婦的手來,半張著嘴想要求饒,奈何被恐懼支配了的身子和頭腦都早已不聽使喚,話到了嘴邊,卻變作陣陣嗚咽。
而朱恝棣閃著寒光的刀刃卻是直接朝著老人的頭頂劈下去。
自知就要命喪黃泉的老婦人緊緊閉上眼,眼角的皺紋直擠向兩鬢去。
可一聲盡數碰撞的刺耳聲響之後,卻並沒有迎來預料之中的一刀砍破頭蓋骨的慘相。
老人張開眼,這才看到自己面前橫著一把形狀奇怪的似刀非刀似斧非斧的兵器,那兵器不偏不倚,正好接下了朱恝棣砍過來的長刀。
兩相對峙,朱恝棣手肘用力下壓,將力道盡數放在刀鋒之上,奈何只是在兩刀的交鋒處發出一陣咔擦聲,而橫於老婦人面前的三尖兩刃刀卻是絲毫未動。
自知自己絕不是眼前人的對手,朱恝棣放棄了與其硬碰硬,卻仍舊不肯收手,目光兇狠地看著對方,喝到:“好狗不擋路,讓開!”
原本騎坐於馬上,手持等身高的長刀成功在千鈞一髮之際攔下這位皇曾孫的禁軍統領嚴朝陽見對方暫時鬆手,這才翻身下馬,恭敬對著這位年輕的皇家子弟躬身行禮。
“末將讓開自然可以,若是殿下覺得末將礙眼,末將大可以領著屬下退避三舍。只是還請殿下放過這位老人家。”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