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在畫裡?珍娘拼命拍打面前那層琉璃,卻無論如何也出不去了。就見那女子將畫卷慢慢捲起,珍娘眼前黑了下來,身體似乎也動彈不得了。就聽那女子在屋裡大聲喚小惠的名字。不一會兒小惠被別的丫頭叫了來,那女子對小惠說:“這畫哪裡來的,哪裡去。對了,我方才不小心濺了酒在畫上,回頭給畫畫的人多給幾兩銀子算賠償罷了。”珍娘感到身體一震,想是那女子將畫卷丟在地上,不由頭暈眼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珍娘幽幽醒來,眼前似乎有了點光亮,但身體還是動不了。耳邊傳來小惠的聲音:“梁公子莫生氣,小惠惹惱了我家姑娘……”,珍娘定睛細看,見那日的俊美少年正憋紅了臉兒,桌上扔著一點散碎的銀子。看看四周,是一間不大的房間,擺設極其簡單。就聽少年介面說:“拙作不人貴人眼也罷了,把汙了的畫卷退還也忍了,為什麼拿這些銀兩來?無功不受祿。天色不早,請小惠姑娘收了銀子回去吧。”小惠垂了眼,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收拾了銀兩默默地出去了。那姓梁的美少年嘆了口氣,將退還的畫鋪平,又看了看,伸手探了探那團汙痕,自言自語道:“可憐深谷蘭絕世,風雅舒然少人知。有了這汙跡,一時半會兒你是沒人要了,還是我與你相伴吧。”珍娘對著那少年美目,覺得被他手指輕輕一拂,耳邊又聽到如此言語,臉紅心跳,手腳酥麻,無奈動彈不了,只能看那美少年將畫掛在裡屋臥房牆上,輕嘆一聲,扭頭出去了。一直到天色暗了,珍娘才見少年手舉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回來。一點昏黃燈光,映的少年如詩如夢,珍娘不由看的痴了。
少年將油燈放在床前的小几上,正要寬衣解帶,忽然目光落在掛著的畫上,那一點汙跡似乎比白天擴大了許多,而且形狀如一個女子,眉眼清晰,不由“咦”了一聲,連道:“奇怪。”上前摘下畫放在桌上,伸手鋪開筆硯,點了水,一邊細細的磨墨,一邊琢磨,稍時墨備,少年拿了支葉脈細筆,沾水點墨在筆尖,小心的畫了起來。珍娘只覺得筆鋒正沿著自己的身體輪廓不急不緩的執行,筆到之處頓覺輕鬆。一會兒時間,一個窈窕佳人便在少年筆下誕生,少年看看又看,似乎這佳人在哪裡見過,抬手去拿硃砂為佳人點上櫻唇,手裡卻抓了個空,這才想起白天將硃砂紅放在外屋,便轉身去外屋尋找。趁這個空當,珍娘試著動了動身體,就聽撲通一聲,自己落在了地上。由於身體被固了半日,這一動,痠麻疼痛,珍娘不由哎喲一聲癱倒在地面上。外屋的梁生聽到動靜,不知從哪裡抽出根棒子,裝著膽子挑了簾子喝道:“誰?”珍娘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忍了疼痛,坐在地上不敢動彈。
就著昏暗的燈光,梁生定睛一看,一個女子正戰戰兢兢坐在地上,幾乎縮做了一團。梁生大驚,只遠遠的站著問:“你,你是鬼還是妖?”珍娘見梁生彷彿被嚇了一跳,忙抬頭回答:“我是謝家珍娘,也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這裡。”
梁生聽到謝家珍娘四個字,方才突然想起為何自己覺得這女子形容如此熟悉,的確是昨天看到的車中妙齡女子。看看這女子衣有縫,身有影,嬌柔可人,一副無害模樣,心底不由鬆了口氣,可還是奇怪一個孤身女子是如何進到自己的房間,可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一時兩人相對無言。
過了許久,梁生笑了,是鬼怪又如何,是活生生的人又如何?君子坦蕩蕩。便清了清嗓子,對地上坐著的女子說:“地上涼,姑娘今晚委屈在梁某這裡歇一歇,明天梁某送姑娘回家。”說完就放下簾子,留珍娘一個人在屋裡。珍娘撫著麻木的腿,艱難的站起身來。看那梁生在外邊熄滅了燈火,才半蜷了身子倒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想到天亮就要回家,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此一來,自己怕是再沒有和梁生單獨相處的機會了。想著梁生謙謙君子,心裡實在是愛慕。輾轉了半宿,看看天亮,聽到外邊有了動靜,知道是梁生醒了。珍娘爬起身來,只匆匆對著鏡子挽了個髮髻,才驚覺自己身上的絲綢衣服不知何時變成了粗布的,有忽然想起那個和自己面貌一模一樣的女子,不由心裡害怕起來。正想著,梁生端了洗面水進來放在面盆架子上就又出去了,珍娘越發覺得這梁生可人,竟然把回家的心意淡了。
辰時才過,梁生就帶著珍娘到了謝府大門附近,看到謝府有人出來。梁生便衝珍娘施了一禮,多少有些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珍娘看著梁生的背影,忽然心裡一空。謝府出來的人正是珍娘房裡的兩個丫頭,準備賣些刺繡的絲線,迎面碰到珍娘,兩個人不由多看了珍娘兩眼。就聽一個道:“稀奇,和咱們姑娘真像。”另一個說:“只是眉眼相似罷了,看那窮酸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