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予被噎到面紅耳赤張口結舌,氣得砰砰敲門,“你給我出來!” “就不出去!”門裡的衛懷瑾笑得更加猖狂。 杜若予氣急敗壞,“衛懷瑾!” “叫奶奶也沒用。” “出來!” “不要!”衛懷瑾立場堅定,“除非你看清楚現實。” “現實就是我根本不可能擁有正常人的未來!”杜若予踹了一腳衛生間的門,“夠清楚了嗎?” 靜默幾秒後,衛懷瑾小心翼翼拉開門縫,露出一隻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那就做朋友嘛……” “一個遠在異國,有可能下半輩子都不會再回國的朋友?”杜若予冷冷一笑,“懷瑾,你從小到大,他回來過幾次?” “……”衛懷瑾的半邊眼睛眨了眨,有些落寞。 杜若予覺得這事真沒意思,她疲憊地轉過身,回到陽臺重重坐下。 “杜杜!”衛懷瑾從衛生間走出來。 杜若予回頭,面無表情看著她。 “至少我不會走。”衛懷瑾走到她面前,整個人立在燦爛的陽光裡,微俯下身,雙手叉腰,神情莊肅,“就算赫奇帕奇找到主人走了,就算我哥哥過幾天回美國再也不回來了,我也一直在這兒陪著你,我哪裡也不去,好不好?” 杜若予將喉嚨裡難以名狀的情緒嚥進肚子,只定定看她兩眼,不做聲,面上仍沒什麼表情。 小公寓裡糟到極點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半夜,杜若予整晚揉著兩側太陽穴,最苦不堪言的時候,也很不爭氣地想痛哭流涕一場,她對這種極端情緒深惡痛絕,可她又比誰都清楚,她的大腦不屬於自己。 她的大腦,早被惡魔拿捏在手裡。 一直輾轉到半夜,靜謐的臥室裡,赫奇帕奇突然從狗窩裡站起,悄悄走到客廳房門口,豎著耳朵往門外聽。昏暗的室內,一夜睜著眼的杜若予盯了它半晌,躡手躡腳下床。 床上,衛懷瑾摟著半床被子,大手大腳,呼呼睡得正香。 杜若予踮起腳尖走到房門後,也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片刻,隨後,她鬼使神差站直身體,往貓眼裡看。 門外的樓道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杜若予瞪大眼,忽覺貓眼裡即便是暗的,也有詭異的黑影倏地退開,消失。 有一瞬間,杜若予覺得自己與門外的那傢伙,隔著一層門板,透過貓眼,毫無障礙的對視上了。 背脊上的冷汗刷地滲出每一個毛孔,杜若予後退兩步,後腿抵到玄關的鞋架,把上頭的眼鏡撞落在地。 衛懷瑾迷迷糊糊醒來,喃喃地問:“……怎麼了?” 杜若予快步躲回床上,鑽進被窩,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牢牢悶緊,瑟瑟發抖。 === 隔天清晨,杜若予若無其事地起床、梳洗、吃早飯。 她不照鏡子也知道,這會兒的自己,面白如紙,眼圈泛黑,比起衛懷瑾,更像個陰魂不散的野鬼。 在她開始工作時,衛懷瑾便帶著赫奇帕奇離開,她們總能準點消失,又準點回來。 昨晚的事像是一場幻覺,杜若予雲淡風輕不把它放在心裡,卻在設定工作時間時頭一回出現差錯。 三個小時後,鬧鐘沒有響,杜若予後脖已經汗溼一片,可她恍若不覺,仍然盯著電腦螢幕上的文件,腦內飛快翻譯字句。 她不想停。 哪怕就此乾涸枯萎,她也不想停。 鐘錶的秒針滴答滴答走個不歇,聲音越來越大,像有根鼓槌,在杜若予腦子裡咚咚地敲。 客廳大門突然被人敲響。 咚咚咚,很有規律的節奏,這聲響和她腦子裡的鼓槌重合在一起。 杜若予沒有動。 敲門的人很有耐心,一直持續他的敲門頻率。 可杜若予還是沒有離開書桌。 床上的手機開始震動響鈴。 杜若予渾渾噩噩,腦袋裡除鼓槌聲和自己心跳聲,已經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回,敲門的人似乎開始著急,不僅急促,手勁也大起來。 杜若予終於聽到動靜,饒是如此,她也是恍了半天神才扶著書桌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前去開門。 門外的來客,是衛懷信。 “杜小姐……”衛懷信見她面色蒼白,大冬天寒冷的室溫裡,她額頭也亮著層溼溼的汗,“杜小姐?你怎麼了?” 杜若予張大嘴,一顆懸著飄著宛若浮萍的心,突然被掛上沉甸甸的秤砣,一口氣往下沉,直沉入衛懷信站著的現實裡,然後,她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歪倒。 衛懷信及時拉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杜小姐?” 杜若予閉著眼毫無反應,衛懷信將她打橫抱起,快步放平在床鋪上。他拉開被子要往她身上蓋時,碰到枕頭,露出枕頭下掖著的一把帶鞘水果刀。 衛懷信吃驚地抽出水果刀,可他只是多看兩眼,就把水果刀重新塞回枕頭下。 他想打120,床鋪上杜若予卻呢喃著阻止他,“……我不去醫院……不要帶我去醫院……” 衛懷信坐到她身旁,溫柔地哄,“杜小姐,你身體不好,去醫院做過檢查最妥當。”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