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黎伏力街走。
不過她越是走得和公司相近。她的腳步越發慢下來。自己怎樣去說?旁人怎樣來回答她?
她在黎伏力街注意房屋門牌的號數了。和她相距還有二十八家。很好呀!她可以思索。她越走越慢了,突然發起抖來。原來她走到公司門前了,門上金晃晃的幾個字標著:“慈愛火險有限公司。”已經走到了,好快!她停了一會,又發愁又慚愧,走過去,又走回來,隨後又走過去,走回來。她終於暗自默想:
“然而我應該進去。早到一點總比遲到一點好些。”
不過走進那棟房子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心正跳著。她走到了一個寬大的廳子裡了,廳子的周圍有許多視窗,每個視窗裡面只看見有一個人露著腦袋,身材以及其他部分都被一道格子牆遮住了。
一位先生手裡拿著許多紙片在廳子裡經過。她停住腳步向他羞怯怯地低聲問道:
“對不起,先生,哪兒是顧客要求賠償燒燬了物件的地方,您能夠告訴我嗎?”
他大聲回答:
“在二樓靠左首,損失科。”
損失這二字,更使她害羞了,她很想逃走,預備什麼話也不說,甘願犧牲那十八個金法郎。但是想到這個數目,她心上的勇氣又上來了一點,她上樓了,一面喘著氣,走一步停一下。
在二樓上,她瞧見了一張門,她叩門了。裡面有人清朗地喊著:
“請進來。”
她進去了,看見那間大的屋子中間,有三位氣概莊嚴身掛勳表的先生站著說話。
其中有一位向她問:
“您有什麼要求,太太?”
她找不著她的字眼了,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來……我來……為的是……一件火災的損失。”
那位先生恭恭敬敬指著一個位子請她坐下一面說道:
“請您費心坐一會兒,我立刻和您談話。”
他依然轉身向著那兩位先生繼續談話了,他說:
“先生們,超出四十萬金法郎以上的數目,本公司自信對於二位是不受約束的。我們不能承認您二位這種追還原數的要求,使我們格外多付十萬。並且估價……”
那二人中間有一個把他止住說道:
“這就夠了,先生,法院將來會作決定。我們此時只有告辭吧。”
於是他們恭恭敬敬行了幾次禮便都出去了。
唉,倘若她敢於和他們一同出去,她便會那麼做了,什麼都放棄就此跑了!但是她能夠那麼做嗎?那位先生走近前來鞠躬問道:
“貴幹是什麼,太太?”
她困難地支支吾吾說道:
“我來是為了……為了這個。”
那位經理用一種天真的詫異神態,低頭望著她舉給他看的那件東西。
她用一隻發抖的手試著捋開橡皮圈。費了好些勁兒才達到了目的,於是連忙撐開了那副只剩下殘破面子的雨傘殘骸。
經理惻然說道:
“我覺得這東西損壞得不輕。”
她遲疑地高聲說道:
這東西送掉我二十個金法郎。”
他吃驚了,說道:
“真的!要這麼多?”
“是的,這東西以前是很好的。現在我想請您檢查它的情況。”
“很清楚,我看得到。很清楚。但是我不知道這東西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不放心了,以為這公司不肯賠償這種小東西,於是說道:
“但是……這柄傘被火燒了……”
經理並不否認:
“我看得很清楚。”
她張著嘴發呆,不知道如何說下去,隨後,忽然明白自己忘了把來意說清楚,於是連忙說道:
“我是倭雷依太太,我們在慈愛公司保了火險,現在我是為了要求賠償損失來的。”
她害怕旁人乾脆地拒絕她,又連忙添上一句:
“我只要求您為我補上一個新傘面。”
這可把經理窘了,說道:
“但是……太太,我們不是賣雨傘的商人。我們不能親自擔負這類的修理事情。”
這個矮小的婦人覺得自己的事有著落了。自然應該奮鬥。她可以奮鬥了!她沒有恐懼心了。她說道:
“我只要求修理的費用。我自己能夠去辦。”
經理先生好像有點糊塗了,說道:
“真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