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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公主……”她低喚一聲,呆了片刻後,眼眸再次垂了下去。

李昔放下了手中的木梳,起身緩緩開了口:“此事還不急,你暫且考慮下……我先去沐浴,洗去了這一身的酒氣後,再來找你梳髻。”

出殿的剎那,李昔忍不住側眸看了看,卻見蝶風失神落魄地,癱坐在木椅中。

她嘆了口氣,轉身撩開了珠簾。

出明德殿時,夜幕已沉沉。寂寥高遠的天邊獨掛著一輪殘月,星子異常稀少。秋風本涼,更何況是在夜間。身上穿著的絲羅細紗根本擋不住這直透人心的寒意,她禁不住一個寒噤,冰涼的手指撫摸著同樣冰涼的手臂。

背上忽然一暖,她回頭看了看,卻見蝶風給她披上了一件描金繡鳳的緋色斗篷。她踟躇站在她背後,一向貞靜的容顏間處處流露著那些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李昔心中一動,開口笑道:“蝶風,我此刻去見父皇。你要不要隨我同去?”

“好。奴婢隨公主去。”她輕聲應著,清麗的面龐隨著那一淺淺的低頭而瞬間黯淡下去,月光灑在她的鬢角高髻上,顏色清冷。

“那走吧。”李昔微笑,轉身先行。

手指不自覺地揮過濃香正盛的桂子,沾了一腕冷香後,還狠心糟蹋了那些簌簌落滿地的細碎金黃。

落花雖敗,餘香不絕。

【第034章】

幾步,他走到她身邊。

“師父有何吩咐?”李昔抬頭看著他,眉尖深蹙。

他抿唇不答,修長的手指自腰間懸著的錦囊放入她的手心,柔聲道:“一道吉符。今後你會用得著它。玉瓶乃是開光神物,切記不要離身。兩年後必遇有緣良人,一世不離……”

李昔滿心困惑地瞧著他,一時忘記辭卻。

“走吧,”他輕撥出一口氣,笑容溫柔,“你我兩人師徒情分已盡……你要好好記著今晚這些話。今日過後,全靠你自己了……”

“為什麼?”李昔不解地抬頭問他。

他望著她,笑容漸消,眸眼深深:“天意。”

靠,又是這個詞。就不能換換?

李昔的心一沉,適才所有的怒火到此時已徹底轉換成深切的悲哀。

她記得曾經在書上看過的一段話,“如果能沿著星星的指引而走了黑林子,就不要輕易找別人問路。”

只要向前走,一直走,就會看見亮光。

道理如此地簡單,李昔沉思著,恍然了悟。

兩日後。

房遺直娶長孫芷。

李昔並未去觀禮,只打發了墨竹送了賀禮給長孫芷。以示表姐妹的情誼。

房遺直自李昔回朝後,便再也沒有私下見過她。

於兩人都無力挽回的結局,再相見已是毫無意義。反倒不如不見。

貞觀十三年,春。房遺愛尚高陽公主。

貞觀十三年,冬。吐谷渾王諾曷缽來朝,太宗冊封宗室女為弘化公主,妻之。

貞觀十四年,夏。吐蕃信使到長安,稟太宗皇帝,吐蕃大相祿東贊將於十月攜聘禮為贊普求娶公主。

訊息一經傳出,皇室內又起波瀾。

……

李世民將眾人遣退。

自龍案後盯著跪在地上的光祿大夫尉遲敬德,淡淡地呷了一口茶,方道:“朕最近接二連三地收到一些摺子。”說著,他將一疊摺子“啪”地一聲甩到了他的面前。“你也開啟瞧瞧,無一不是在彈劾你的。”

尉遲敬德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將脊背挺得直直的。

李世民眯起眼睛,“他們說你要謀反,可是真的?”

尉遲敬德冷笑道:“確是真的臣跟隨皇上征伐四方,身經百戰,如今身上留下的都是刀鋒箭頭的痕跡。現在天下已經安定,便開始懷疑我要謀反了嗎?”

他說著,當著李世民的面將衣服脫下扔在地上,身上一道道瘡疤觸目驚心。

李世民見此,心生愧疚之心,眼泛水光,步下殿臺,來到他面前:“愛卿快快穿上衣服。朕絲毫不懷疑,所以才跟你這麼說,你又何必惱怒呢?”

尉遲敬德心中難掩悲憤,依言穿上衣服。

李世民仰頭嘆息道:“朕想將公主許配給你,你看如何?”

尉遲敬德嗑頭辭謝道:“臣妻雖微賤,但與我同甘共苦好多年。我雖才疏學淺,聞古人富不易妻,臣怎能做出這等事來,讓世上恥笑。”

李世民只得作罷,當下加封尉遲敬德為廊州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