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了一聲。
林義哲並不知道恭親王父女背後對他的評價,此時的他已然上了轎,急急的趕往文祥府上。
到了文祥的府第,已是半夜了,但文祥並沒有睡,而是在等候著林義哲。
一見林義哲,文祥便急急問道:“王爺如何說的?”
林義哲隨即將去恭王府見到的情形說與文祥知道,並告訴他,恭親王已然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王爺雄才大略,深知箇中利害,定會妥當處置,中堂大可放心。”林義哲看到文祥還有些擔心,便安慰他道。
“如此便好。”文祥聽林義哲說得肯定,總算放下心來。
“鯤宇,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問你,你須當明白回答我。”
經歷了白天的這一場大風波,文祥和林義哲都感到關係又進了一層,是以文祥在這個時刻,想要將心中隱藏了許久的一個問題問個明白。
“中堂欲問何事?”林義哲雖然不知道文祥想要問自己什麼問題,但他知道恐怕是不太好回答的,是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鯤宇,你見識卓絕,學貫中西,心思縝密,算無遺策,為海內所僅見,且辦事老成周到,不似二十幾許人所為。”文祥道,“我不明白的是,你的這些學問、見識和手段,都是從何而來?”
聽到文祥的問話,林義哲禁不住在心裡咯噔了一下,一時間竟然語塞,未能回答。
“鯤宇,僅就今日之事而言,太后和恭王的心思,你竟然能猜中,這等本事,便非常人能及。”文祥接著說道,“為官之道,揣摩上意,最是重要,不怕鯤宇笑話,我為官這許多年,這‘揣摩’的本事,真是不如鯤宇之萬一呢!”
林義哲仔細地聽著文祥的話,不由得暗暗佩服文祥的敏銳觀察力。
自己之前的表現,也許是太過鋒芒畢露了……
年紀輕輕便做到了正二品大員,掛了巡撫銜,和姑父沈葆楨一般無二,放眼大清國,還真沒有第二個呢!
“不瞞鯤宇,我查過你的履歷,進階與尋常士子一般無二。你自擔任使西欽使之前,從未離過大清,然西洋諸國情形,天下大勢,宮內太后皇上諸王家事,你全都瞭然於胸。哪怕是那些出過洋的,專心留意於西國情事的,其見識亦不能同你相比。”文祥見林義哲沒有馬上回答,索性將心中的疑問全都說了出來,“你現下不過二十幾許,如何能學成若此?哪怕是你先祖林文忠公,在我看來,只怕這些全都不及你呢!”
文祥說完,便緊盯著林義哲的眼睛,等候著他的回答。
這個問題,對文祥來說,已經困擾他好久了。
一個對天下大勢竟能如此洞若觀火的人,差不多每一步都能算到,哪怕諸葛在世,孫武復生,也無法做到!
而且林義哲呈獻的那些書籍,本本皆為中國所無,那些典故和引處,在中國的書籍中是根本找不到的。
一個從來沒有出過國的人,一個士子出身的人,怎麼會對天下大勢如此瞭若指掌?
就算他有海外親族,也未必能做到如此遊刃有餘!
更可怕的,是此人對宮廷內部的瞭解!
王爺心裡想的,太后心裡想的,自己心裡想的,還有對手心裡想的,林義哲都能猜到,算準,這是何等的本事!
文祥必須要問個究竟!
林義哲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同時大腦也飛快地運轉起來——現在無疑是自己穿越後的面臨的一場不大不小的危機,只要一語不慎,被文祥看出破綻,自己恐怕以後再在他面前混就困難了!
“不瞞中堂,晚輩所學,正是得自先祖林文忠公。”林義哲聽到文祥提到林則徐,腦筋急轉,計上心來,立時便想好了說詞,“先祖曾使人翻譯西國新聞紙,廣收信報,以求制敵,只是先祖於西洋情形所涉不深,又礙於華夷之辨,未能詳查廣納,處置失當,為敵所乘。晚輩每每思之,頗以為憾。是以在經學之餘,效法先祖,使人大量翻譯西國新聞紙所載,瞭解各國時事,時日既久,便有所得。後因翻譯未能全達其意,不若自己能讀,於是便自學西國文字語言,後不需翻譯,便可自行看閱,數年以來,每日堅持不懈,由是得以知曉西國情形,及天下大勢。至於宮內情形,西國新聞紙亦常有所載,晚輩所知,亦是從此而來。”
“原來如此。”文祥聽了林義哲的回答,連連點頭,感嘆起來,“不意林文忠公有孫若此!”
林義哲聽到文祥的感嘆,知道他已經信了自己的話,不由得在心裡暗呼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