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一抵,壓在沈南生的太陽穴上。
“我知道你敢。來吧。”沈南生緩緩地說道。此刻他的聲音和他的神情,都透著古井一般的滄桑和平靜無波。
沈謙的手緩緩壓在了扳機之上,卻下意識地看向沈涼墨……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沈涼墨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做草菅人命的事情,那是他的正義和堅持。
沈涼墨的目光淺淺淡淡地望著沈謙,眼眸裡的強大得可以戰勝一切、包容得可以承載一切的眼神,讓沈謙的心底輕輕顫了顫。在沈涼墨面前,要做這樣的事情,確實需要極大的勇氣。
不可否認,沈謙恨沈南生入骨,恨他為了私利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也恨他這麼多年來還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好照顧沈謙,如同任何家庭中正常和善的三叔那樣。
三叔是沈謙多少年來的心結,也是沈謙多少年來的夢魘。
但是對於沈涼墨,沈謙卻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恨不起來這個強大的、嚴肅的、自律的,如同代表了一切正義和高貴品質的男人!
終於,沈謙的手慢慢地收回了槍,緩緩地放下了。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默片時期的慢動作,一幀一幀的慢動作,帶著無比的靜謐和說不出的決絕。
他終於直起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卷宗交給了沈涼墨,鄭重地交到了沈涼墨的手裡。
沈謙輕聲說道:“這個給你吧,不管你怎麼處理,我都相信你的選擇。”
說罷,他轉身,毅然離開了。沈家大院內,他朗朗身影在燈光下,越走越遠,最終慢慢消失不見。
沈涼墨捏著那捲卷宗,眼眸的涼意讓人感覺到可怕。沈謙將卷宗交給他,內心裡,其實已經打算放開這一切了。
這麼多年帶著的心結,他想要的無非是父母離世的一個真相。
他跟著沈老太太長大,沈南生卻也對他有諸多教養。小的時候他並不懂這些,大了之後,才生出了很多的隔閡。
現在真相已經找到了,他將選擇權交給了沈涼墨,證明沈謙的內心裡,已經將這件事情放下了。
但是沈涼墨卻絕不可能放得下。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低聲問沈南生:“這些,都是真的嗎?”
“是,是我心懷甚大,不甘於過那樣平淡的生活,是我害死了大哥和大嫂。”沈南生唇角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墨兒,你是個好男兒,你按照正確的做法,繼續走你自己的道路吧。希望你不是我……也不要走我的老路,承擔我所需要擔負的一切!”
他伸出了雙腕,遞在了沈涼墨的近旁。
沈涼墨心底浮現出悲涼,他一生之中,做了無數的事情,抓住了無數窮兇極惡的壞人,除暴安良,造福一方。
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鐐銬,銬在自己親生父親的雙手之上。
但是他又不得不那樣做,因為每個做了違背法律事情的人,都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沈涼墨的手,搭在了那冰涼的手銬之上,反手,便可以將沈南生銬住……但是這個動作卻讓他像是要用盡千斤之力。
就在他手中的手銬在半空一揚,閃出一道亮閃閃的光芒之時,沈老太太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墨兒!”
“奶奶!”沈涼墨回身,便見沈老太太的輪椅已經漸近。
她的面容上浮現出了更加悲涼的神情,眼看著自己的兒孫鬧出的糾紛,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在她的心裡久久盤旋。
她疼愛地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孫兒,眼眸裡露出了讚賞,轉頭看向沈南生,卻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惋惜。
她低聲說道:“南生,當年你的能力並不比你大哥差,輔助你大哥管理沈氏,遲早也有你展露頭角的一天。為什麼一定要選這樣極端的做法呢?唉……你去吧,看到墨兒現在長大成人,你也該安心了。”
沈南生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媽,是我對不起你。你老人家保重吧。”
沈涼墨將手銬收回,將資料捏在大掌裡:“這件事情,交給法律來處理吧。”
沈老太太臉上卻沒有如釋重負的神情,只是滿臉滄桑,讓她看上去,更多了幾分蒼老。她已經完全花白的頭髮,已經失去了光澤,變得有些發灰,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沈涼墨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奶奶,我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問你。”
“你說吧。”沈老太太定定地看著沈涼墨。
沈涼墨回望著她,堅定輕聲問道:“易沈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