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發紅——每次見到女性,他都會不由自主地窘迫。
他移轉了目光,大家才看清,他扶著一個傷重的年輕人,年輕人經過醫護處理,但是臉上身上依然有很多處傷痕。
蘇薇驚聲道:“沈謙,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沈謙搖搖頭,問道:“海欣呢?”
蘇薇讓開路,將他讓到海欣的身邊。他頹然地坐在了海欣的身邊,一隻胳膊斷得徹底,打著石膏,另外一條勉強能移動,伸手在海欣的臉頰上摸了摸。
放出海欣尋死的事情,已經有人告訴過他了。他被莫允夜救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趕過來。
想到差點就要失去她,他的心頭好痛。
此刻她嬌小臉頰印入眼簾,才讓他心頭一定。
他低聲喃喃道:“傻瓜,傻瓜。”
蘇薇此刻不便再問他事情,便和若月一起退出來。
安安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莫允夜:“這位叔叔,你臉頰上有東西。”
莫允夜不能和女性說話這毛病改不了,即便安安只是一個五歲的小朋友,他依然有些囧。
安安示意他低頭,他低下頭,安安掏出手絹,將他臉頰上的一滴血擦掉:“乾淨了。”
安安小小的臉頰印入莫允夜的眼簾,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莫允夜的心頭,被觸碰了一下,變得十分柔軟,對於安安的親切感,霎時之間,多了好多。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安安收起手帕,開心地笑著撲進若月的懷抱裡。
莫允夜瀟灑倜儻,言語利落乾脆,話也多。平時在兄弟圈子裡,是廣受歡迎的,卻在女人面前說不出話來,彷彿成為了翻版的面癱臉柯皓哲。
他不能說話,便轉身就離開。
若月上次在寧可兒的婚禮上也見過他,問他海欣和蘇薇的去向時,也是死活沒有問出他一句話。
若月吐了吐舌頭:“好奇怪的男人,冰山一樣冷,像是誰借了他的米,還了他的糠一樣。”
蘇薇沒有心情開玩笑,低聲道:“他只是無法跟女人說話,並不是不理人。”
若月“啊”了一聲:“居然有這樣奇怪的毛病啊……”
安安望著莫允夜的背影,倒是一直張望著,總想再多看一眼的樣子。
蘇薇想起,知道莫允夜無法對女人說話,還是聽沈涼墨說的。
那個時候,她正擔心小奶包手上的血管瘤情況,莫允夜不能跟她說話,還是沈涼墨出聲安慰。
當日情景還歷歷在目,轉瞬之間已經是物是人非。
蘇薇微斂了雙眸,長睫扇動,眼淚順著臉頰連串地滾落。記憶一串串的紛至沓來,像是電影畫面一般閃回,想起他的時候,才驚覺,其實他也並非隨時都是冷冷的,對待她的時候,也有過無數的溫柔。
只是那個時候,她像刺蝟一樣,緊緊地將自己包裹起來,將心藏在最深處,只露出刺來,面向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
想起最初在沈家的時候,她半夜餓著肚子醒來,飯廳裡她愛吃的那種口味的牛排,居然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想起解蛇毒的時候,她疼得蜷起手心,他將她的拳頭抓過來,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她疼得出於本能便要握起,他扣住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緊緊纏握在一起……
想起解蛇毒的時候,全身都被汗水和淚水溼透了,整個被榻上也凌亂不堪,醒來的時候,她身上套著一件他的襯衣,全身整潔又幹淨,清清爽爽,連輕微的汗意都沒有……
想起她婚禮時,不滿意婚紗的樣式,是他讓葉與歡連夜趕來……
想起他的一切,一切……
他從來不曾說過,但是他卻一直在做。
他只說過:夏蘇薇,不許死在我面前!
但是現在,他卻死在了她面前!
蘇薇被這些回憶,弄得甜蜜,卻又更加痛苦……
淚水斷線的珠子一般,噼噼啪啪地掉落下來,將單薄的衣衫懂弄溼了。
若月連忙抱住她,安慰道:“蘇薇,別難過了……蘇薇,別讓他也難過,他知道你這樣,走也走得不安心……”
蘇薇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安安掏出手絹,想要給蘇薇擦掉眼淚。
蘇薇含淚半彎腰,讓安安幫她擦眼淚,安安小小的手在她臉上,幫她止住止也止不住的淚,一邊小聲說道:“小媽不哭,小媽不哭,安安疼小媽……”
蘇薇難過得更加想放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