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先說道:“端木懷這樣做是鐵了心要逼咱們出兵了。”
“是,在高涼的時候,端木懷就已經這麼決定了。”文瓏負手走在城樓之上,城牆外有濁河與波折的谷地丘陵相隔,丘陵的西邊就是峽口的高崖峭壁。言節和他一同巡視城樓,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無意識的摸著下巴。
“陛下那邊該來訊息了吧?”文瓏邊走邊說。他因“病重”的緣故從高涼回來之後就留在了柘城,而沒有急著趕回金陵,謝玉自然也一同留下了。
言節望向無邊的天際,“我們似乎沒什麼選擇。一旦巽兼併離國,到時便連半分生機都沒有了。”
“現今正是坐山觀虎,希望兩頭猛虎實力相當,如此才好趁火打劫。”文瓏說,“榮州公雖然也多有戰功,不過,在統兵方面似乎比小他一輪的唐子瑜差了少許。”
“不止差了少許,端木垓雖然連克兩城,卻只不過是離國尚未做好準備,而今他被困在金光城外的赤窪谷動彈不得。”
“困他的可是離國的北院大王呼延延寧。”
“不管怎麼說,端木垓若是不能從赤窪谷突圍,巽國三軍不得首尾相繼,此番也就氣數至此了,”一絲不甚明顯的夏風吹過言節的鬢角,“以呼延遵頊的氣性一定回馬一槍。”
“但願如此,我總覺得唐子瑜必有後招,不然斷不會同意端木懷以孤軍對離國用兵。”文瓏思忖道,“算起來咱們的衛將軍也該回來了。”
“應當就是這幾日了。”言節忽見城下一騎紅塵遠從天際而來,隱隱有絲綢折射的一點金光在紅塵中閃爍。
文瓏一同看去,“來得倒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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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天帶回來了離國和巽國的疆域圖,其中詳細記載了各地的風土人情,甚至包括用兵安營的習慣等等。
當天,三人在柘城的將軍府中攤開疆域圖細細觀摩,言節不僅慨然,“這些東西比十萬大軍都有用。”
“確實,有了這些要攻城掠地就簡單多了。”文瓏對鍾天說,“飛雲,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是什麼話,這些不過是順手,我可不耐煩官場上那些繁文縟節。”鍾天說道,“對了,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要說給你們聽。”
鍾天將在高涼劫持尉遲曉,尉遲曉所言所析說了一遍,不過略過了她最後與自己說“鍾將軍久不回京,回去若見璵霖還望不要提起長寧郡主”的一番話。
鍾天道:“聽她的話,是陛下有意為之?我倒是很佩服這個女人,巽國盛傳泉亭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文瓏與言節二人對視了一眼。
言節說:“應該說辰君的話半真半假比較妥當。”
鍾天一聽,瞪起眼睛,“這麼說我被這妮子懵了?”
文瓏道:“辰君說牽制泉亭王未必不是真,至於她與子瑜……”文瓏將尉遲曉入仕以來,以及與唐瑾的過往簡單和鍾天敘述了一遍。
“這麼說來,這妮子還真有點意思。”鍾天說。
言節說:“何止是有點意思。當年我們三人一同在陛下軍中,你在陣前可被敵酋三言兩語說服過?辰君能三五句話讓你放了她,就知道不簡單了。”
“這妮子確實不簡單。”鍾天說,“可惜再無機會,若是我早幾年回京,一定要好好拜會一下這位太常。”
屋外房門叩響,戍衛將軍府的軍吏來報:“大人,從巽國有訊息傳來。”
“拿來我看。”言節說。
他從軍吏手中接過,捲開字條,眉心凜然。言節將紙條遞給文瓏、鍾天依次傳看。鍾天道:“泉亭王可謂名副其實。”
言節手掌收緊,“何止名副其實,聽聞前次巽國右將軍潘客‘圍魏救趙’就是他的計謀,而今遠在高涼又出一招‘金蟬脫殼’,讓端木垓從赤窪谷率大軍逃了。”
鍾天道:“我在巽國聽說端木垓之女端木怡很是為難過我們嫁過去的建平長公主,以泉亭王對王妃的寵愛倒也肯幫端木垓。”
“不會以私廢公,巽國……”文瓏看向言節。
“焉能不勝。”言節接續說道。
文瓏道:“看來要創造些時機了。”
言節食指在地圖上敲了敲,“不能來明的,就用點暗的試試效果吧。”
“聽說端木垓這次出征是為了女兒贖罪,出征前立了軍令狀,想必很急著得勝吧。”文瓏說道。
言節曼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兩國也是秦晉之好,理應成全他,不如就幫他一把,搭個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