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瓏對蒼朮說道:“確有微恙,並無大礙,請泉亭王放心。”
蒼朮道:“在下請帶王妃病案回營。諸將軍若不放心,怕字跡外傳,在下可重新手抄一份帶回。”
文瓏命人拿來醫案,蒼朮一字一句抄明,就此便要告退。
眾人皆有些不明白,見蒼朮對尉遲曉的事情問的這樣清楚,連病案都要帶回去一份,難道不要探望一二?
陸胤忍不住說道:“你不進去看看?”
蒼朮道:“王爺吩咐屬下不得探望,畢竟今時敵我有別。在下便告辭了。”
唐瑾對尉遲曉這樣關心,又為她想得這樣周到,即便這些出生入死的男子亦有所動容。
陸胤不由讚歎:“泉亭王當真情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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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朮來請醫案的時候,並不知兌軍正打算今夜突襲巽軍大營。當夜兌國突襲時,也不知白日裡唐瑾看過醫案七情牽動五臟,為此嘔出一口血來。
巽軍連日疲憊,這一戰被兌國打出百餘里。唐瑾不愧為一代名將,以抱恙之身迅速整理軍隊,重新圍困靜州城,在靜州城西的陽丘山安營紮寨。
靜州城內的文瓏對於唐瑾紮營的位置多有猜測。陽丘山的地理位置,並不適合攻打靜州城,哪怕是要找高處設定投石器距離也過於遠了。唐瑾選擇此處,不像是要攻打靜州,更像是在等待什麼時機。
這日陸胤同文瓏巡營,想起前日斥候送回的訊息,便說道:“聽說泉亭王在進兵大明城的時候受了一箭,之前在靜州看到辰君的醫案,又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文瓏搖了搖頭,不知是要否定什麼。他說道:“唐子瑜可謂一代名將,然而上蒼造物,或是天妒英才,不然凡為人傑總要有些不如普通人的地方才好。他這一世痴妄對為將者來說,是最大的缺陷,只不過唐子瑜懂得權衡得失。”
陸胤年輕藏不住話,說道:“聽說長公主曾打算暗殺泉亭王。”
文瓏沒有責他,說道:“是有這樣一件事,不過若是要殺的人對自己情深意重、甘願赴死,任誰也下不去手吧。”
“那還真是可惜了!”唐瑾一死,巽國便無吞併天下之力,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文瓏道:“巽國的勇將也並非只有唐子瑜一人。”
“其他人與泉亭王比起來,可不是就如群星之比日月。”陸胤道,“我也不是隻嘆泉亭王,也為長公主不值。她雖許日月,卻心在家國,而今豈不難過?”
文瓏輕聲慨嘆,“這事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一嘆與其說是在嘆自己的友人,不如說是父母之嘆子女。
陸胤不知道文公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笑道:“文公可越來越有為人父的味道了。”
文瓏淺笑,“你早晚也要為人父的。”
“我還不急,橫豎等回去了再說。”
文瓏笑道:“之前那位吳家小姐……”
文瓏還沒說完,陸胤就大紅了臉,“文公說這個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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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巡過營,文瓏回去處理了一番軍務,待到忙完已是月上中天。
文瓏平日便宿在軍營,到了這個時候正準備休息,就有人來報派出去的斥候有訊息傳回來。
文瓏招了傳遞訊息的人進來,得來的訊息卻是,沒有訊息。
斥候回報,巽軍之中一切如常,並未有特殊調動。
“繼續查。”文瓏簡單吩咐。
他靜默沉思片刻,已經有了主意,命人擊鼓召集眾將議事。
文瓏將情況說了一回,說道:“我意佯攻陽丘山,直取大明城。”就算是巽國原本有什麼主意,此時奇襲也定然措手不及。
諸將皆以為是,正要制定方案,忽聞一聲:
“等等!”
文瓏抬起頭,見那盈盈的一襲白衣輕得若一縷幽魂,趕忙上前扶住她,“夜深露重,你怎麼過來了?”
尉遲曉急著趕過來,此時胸口起伏不定,緊著喘了兩口氣,才說道:“我聽聞夜半諸位召集於此,猜想是為大明城,我可猜對了?”
“不錯。”文瓏說,“你以為如何?”
“此事不妥。”尉遲曉邁向攤開的地圖,只走了一步就覺得腳下無力,一個踉蹌!幸得文瓏扶住,不曾摔著。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文瓏對她道,“有什麼話叫人來傳不行嗎?”
木柳從旁搬了椅子給尉遲曉坐下。
尉遲曉頷首謝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