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揹包的揹帶提起來,吳菱試探著往前走,它就討好地走在她身邊。
吳菱哈哈笑起來,沒想到掃帚這麼懂事啊。看看它長長的大尾巴,聽說古牧在小時候主人經常會給它斷尾,所幸它沒有在此列,一條大尾巴雖然格外的粗長,卻也不失可愛,這會兒晃得起勁,得意洋洋地走兩步回頭就等等吳菱。
帶上了掃帚,很多地方吳菱就可以坐在掃帚背上過去,它的傷口已經結痂,被咬掉毛髮的地方也長出了新的毛,吳菱閒來無事,就把它的額前一撮毛用細繩紮了起來免得它走路看不見撞樹,一根沖天辮子豎在方方正正的額頭上,把呆呆的它弄得帥氣了些。
除了吃飯,他們很少休息,渴了就喝點山泉,餓了就吃些常靜給她帶的乾糧,掃帚還是跟以前一樣,餓了就會自己出去找食物,一點兒不用吳菱操心。
晚上吳菱在相對平整開闊的地方生一堆火,手裡握著刀子,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刻坐起來,她沒有帳篷,就只能天為被地為床,靠著掃帚吸收一點熱量。
她總是覺得有人在附近,卻沒有任何的發現,也只能感嘆自己成了驚弓之鳥。這樣的寢食難安是她在末日以來從未遇到過的,以前不管環境再怎樣,就算是喪屍就在門外,她身邊也有朱悅,有杜雨,後來的楊斌,小瓦,此時只有掃帚相伴,才明白一個人行走世間究竟是多麼困難。
沒有人守夜,沒有人幫助,沒有人在遇險的時候捨生忘死地與你並肩作戰,甚至沒有人可以說說話,吳菱就愈發沉默下來,可以一整天不說話,只是偶爾逗逗掃帚。
太洵山和上洵山之間的湖泊叫做靈鵲湖,相傳是七夕之時為牛郎織女作橋相會的喜鵲們勞累而死後墜落之地,它的樣子很像一隻垂首斂翅的鳥兒。
走了很久,吳菱終於意識到自己就算方向對了,還是得走尋常路才有可能在這座山中順利地到達目的地,浪費了許多時間,吳菱才終於看到它尾巴的一角。
這兒水平如鏡,清澈見底,風吹過的時候,周圍的綠草就會形成一道碧浪,四周群山環抱,除了被開發的一點點點綴房屋,幾乎沒有任何人跡,安靜地彷彿一走過去,就會成為油畫上的一個背景人物。
掃帚歡快地在草叢中跳躍嬉戲,吳菱舔舔乾裂的嘴唇,跌跌撞撞地走下去,湖水倒影的人簡直讓她自己都認不出來,蓬頭垢面,烏髮遮眼,臉上一塊兒塊兒的黑,眼睛下深深的黑眼圈,如果說她現在四十歲,怕也是有人信的。
苦笑一下,用帽子拘著水略略擦了一把臉,水裡的魚遊動著,吳菱想伸手去撈,還是算了,也不知這湖裡哪裡深哪裡淺,這會兒要是掉下去,總不能指望掃帚狗爬式來救的。
隨意躺在靈雀湖邊,伸展開四肢,片片的白雲從天上悠悠飄動,風和,日麗,閉上眼睛,倦意就席捲而來,反覆搖頭,卻還是沒能抵擋住,微微歪著頭,用帽子遮住陽光,就再也不想醒來。
第七十六章 黑狗
吳菱睡得很沉,甚至開始做夢,夢中奇奇怪怪,有月亮有太陽,但是月亮突然移動起來,朝著太陽去,將太陽遮住後又逐漸地出現了月缺,太陽的光卻沒能露出來,好像是月亮吃掉了自己,也吃掉了太陽。
在夢中的天空陷入黑暗的時候,吳菱一下子被驚醒,一睜眼就看見掃帚的大屁股,尾巴不同尋常地豎得直直的。
半坐起來,就見掃帚擺著十足的備戰姿勢,四肢緊繃,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呼呼聲,與一隻比掃帚更大的野狗和掃帚成犄角之勢站在對面,這隻狗毛髮烏黑髮亮,滿口牙齒幾如獠牙,掃帚在它面前,就是大巫見小巫了。
吳菱暗暗叫苦,難怪這兒沒有任何人跡,原來這兒已經成了這隻大黑狗的地盤,這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不過一隻狗都這麼可怕了,要是真有老虎,那還真是不用活了。
心中啪啪給了自己幾個耳光,竟然以為到達目的地就鬆懈了,這下可好,狗的領地意識也很強,怕是少不了一陣惡鬥了。
吳菱飛快地爬起來,下意識地要去拔刀,還是忍住了。
她慢慢慢慢地蹲下,掏出一塊肉乾,晃了晃,讓那隻大黑狗看清楚了沒有危險,然後以慢動作拋了出去,肉乾落在大黑狗面前,它受驚嚇地後退了一下,然後歪著頭看著肉乾,微微低頭,拿鼻子嗅嗅它,用爪子撥弄兩下,就……就被埋進了土裡。
吳菱的食物不多,肉乾就更是最後兩塊,全抖落出去也不夠大黑狗塞牙縫的,它看起來比掃帚強壯許多,一口森森牙齒更不像是吃素的,難道今兒真的要當狗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