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先開口道:“王爺快坐。”
徐禹行一邊說,一邊揭了自己的大氅,掛在一旁的牆壁上,又親自替周天昊滿上了一杯茶,兩人各自捧著杯子,略略緩了緩,這才開口道:“王爺深夜到訪,可是為了明日赴宴的事情?”
周天昊見徐禹行猜到了,便也不隱瞞,只笑著道:“正是為了此事。”周天昊說畢,只頓了頓道:“母親給嬌嬌的嫁妝實在太豐厚了,那日我看了之後,便有所思量,這銀子必定是要給朝廷抗擊韃子用的,只是謝家再家大業大,對於抗擊韃子來說,這些銀子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因此我便跟皇上出了一個主意,讓全金陵城的富豪商賈官家都進宮赴宴,倒時候我一開口,舅舅你就代表謝家,假作將那五十萬兩的嫁妝捐出來,這樣那些人見了,也就不好意思一毛不拔了!”
徐禹行聽了這話,一時間眼眶瞪得極大,他一輩子都是老實做生意的生意人,這種帶著些坑蒙拐騙性質的事情可從來沒做過,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周天昊這辦法簡直是好的不得了啊!
到時候謝家一出銀子,那些個平常就自詡不必謝家差的人家,必定不甘示弱,就算沒有五十萬兩之多,那稍微意思一下,十萬兩、五萬兩也不再話下,這人頭越多,那能籌集到的銀子自然就越多了。
“那……那……那我就依了你了!”徐禹行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幾分興奮,想了想又道:“我私下再多出一萬兩,只當是讓將士們吃一頓好的了。”
周天昊聞言,只弓手謝過了徐禹行,兩人又閒聊了片刻,見時辰已經不早了,便起身告辭了。
湯山那邊的小院中,大雪已經停了下來,劉媽媽正打發幾個婆子在院中掃清積雪。謝玉嬌披著狐裘,手裡捧著手爐,就站在廊下看著大傢伙忙忙碌碌的。二門上新貼好的春聯,寫著:喜居寶地千年旺,福照家門萬事興。
謝玉嬌看著就覺得喜慶,又吩咐了紫燕去開了庫房,前兩日送來的已經串好了的整吊銅錢的籮筐搬出來,她要開始散過年的喜錢了。
這裡頭院子才掃得差不多,外頭忽然跑進來一個小廝,看著虎頭虎腦的,劉媽媽認出他是廚房打雜方婆子家的孫子,便問他道:“你跑這兒來幹嘛,剛掃乾淨的地又給你弄髒了。”
那小廝嚇得趕緊跪下,又瞧見謝玉嬌正站在廊下,便開口道:“奴才想找個姐姐進來報信的,沒找到就自己來了,方才外頭汪護院告訴我,一里外頭有馬車來,他派人去探視了一下,是親家太太過來看夫人了,讓奴才趕緊進來報信呢!”
謝玉嬌一聽是徐氏來了,一時只高興的要親自迎出去,劉媽媽見了,忙不迭就上前扶著她,一邊走一邊道:“夫人可要小心喲,這雪才掃乾淨,地上還滑著呢!”
謝玉嬌只點頭笑了笑,任由劉媽媽扶著,兩人徑自出了二門,來到前院門口。這時候馬車還沒到呢,遠遠的倒是似乎能聽見車軲轆響動的聲音。謝玉嬌探著頭往路口看去,果然見樹叢後面出來兩三輛馬車,正緩緩的往這邊駛過來。
剛下過大雪,路上必定是不好走的,又是這個時辰,想必徐氏今兒是起了個大早,才趕過來的。謝玉嬌想到這裡,心裡越發覺得暖了幾分。往年大年初一,徐氏是必定要去廟裡上香的,今年反倒來了她這邊了。
徐氏這時候也想念謝玉嬌的緊,一開始聽說她不願意回謝家過年,只當她是要回京城去,誰知道後來京城裡頭送信的說,這次只有睿王一個人回了王府,可想這謝玉嬌必定還住在這邊。徐氏一聽這話,便在家中坐不住了,只張羅了兩日,等過了年就要往這邊來。此時她挽起簾子,看見謝玉嬌正冒著嚴寒在門口等著自己,越發就紅了眼眶。
馬車到了門口,小廝送了踏腳上去,謝玉嬌親自到了馬車下頭,見徐氏下車,還想上前扶去,卻被劉媽媽攔住了,只讓丫鬟迎了上去。徐氏從馬車下來,瞧見謝玉嬌這幾個月倒是看上去漲了一些肉出來,便含淚笑道:“這兒果真是個好地方,養人得很呢!”
劉媽媽見謝玉嬌也紅了眼眶,唯恐她在外頭傷心又受寒,便開口道:“親家太太快往裡頭去吧,這大冷天雪地裡站著做什麼呢!”
徐氏這才反應過來,忙拉著謝玉嬌往院裡去,一時進了屋子,暖融融的坐定了下來,又瞧見謝玉嬌跟前站著一個容貌清麗又沉默寡言的姑娘,便問道:“這就是那個醫女吧,模樣倒是好的很。”
大雍朝的醫女都是戴罪之身,多半是因家中犯了事情而沒入宮中的,這醫女姓衛,父親原是北邊的一個小官,因得罪了權貴被迫害致死,她母親充作宮奴的時候,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