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外人傳言說謝老爺才去世,她就苛待了老姨奶奶,鄉下人容易以訛傳訛,傳出去總沒有什麼好話的。
老姨奶奶一走,謝玉嬌就讓丫鬟把三位姨娘給請了進來,徐氏見了這光景,也知道必定是謝玉嬌的主意,只皺眉道:“你喊了她們過來做什麼,也沒有什麼要緊事情。”
謝玉嬌便笑著道:“母親不是說要問問她們的意思嗎?我想著這畢竟是大事情,也要從長計議的好,便請了姨娘們過來,母親親自問一問,也好讓她們回去跟家裡人也商量商量,將來做個選擇。”
徐氏聽著有理,便開口道:“既然如此,應該喊了方姨娘一起,好歹也一起問一聲。”
謝玉嬌一雙秀眉挑了挑,不屑道:“母親還問她做什麼?她當年不是求著老姨奶奶非要進來的嗎?好容易稱心如意了,難不成還要出去?母親可千萬別多這個事兒了!”
徐氏見謝玉嬌這分明又是小孩子脾氣,只覺得哭笑不得,捏著她滑膩似酥的臉頰,用指間戳了戳她的腦門笑道:“沒想到你這裡還裝著這樣的壞主意呢!”
謝玉嬌抿唇笑了笑,一時間丫鬟們已經收拾好了桌子,謝玉嬌便站了起來,捧著丫鬟送上來的茶盞,往裡間去了。
外頭幾個姨娘正等著,見老姨奶奶黑著一張臉從裡面出來,越發狐疑起了裡面發生的事情,只各自帶著幾分不安,提著裙子跟著丫鬟進去了。
徐氏見謝玉嬌進去,也知道她一個大姑娘,自然不好置喙這些事情,也就隨她去了,又見幾姨娘都一身素服的進來了,臉上還帶著幾分悲傷,心情頓時也難過了幾分。
說起來徐氏對謝老爺也確實是一心一意的好,便是選的這幾個妾氏,除了頭一個因為和老姨奶奶置氣,一狠心請了自己兄弟,去揚州買了個尚未□□的瘦馬回來,其他兩個,卻都是這附近清白人家的閨女,雖然沒有三媒六聘的,但也是請了花轎,規規矩矩抬進來的良妾。
徐氏雖然跟她們談不上什麼姐妹之情,但也都是和氣有禮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按著京城大戶人家的姨娘來,在這樣一個小地方,若是那孃家人不貪心,靠著姨娘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也沒什麼問題。
且徐氏又是寬厚人,逢年過節都有賞賜,那就更豐厚了,這些姨娘吃住都有分例,也花不去幾個銀子,多下來的,自然就貼給孃家了。
徐氏看著她們年輕輕花一樣的年紀,不過比謝玉嬌大那麼幾歲,要不是家裡實在困難,也斷然不願意進謝家來當謝老爺的小妾的,如今謝老爺又去得早,留著她們,到底是耽誤了。
徐氏嘆了一口氣道:“老爺如今剛剛去,論理我也不該這個時候說這些,只是你們都是好人家的孩子,當初進謝家來,雖說都是心甘情願的,多少也有你們的難處,如今老爺去了,我也不強留你們,你們回去和家裡人商量一下,若是有別的出路,只管跟我說一聲,我必定都圓了你們的心思。”
三人一聽,頓時都紅了眼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們都是小妾,且又是徐氏做主進來的,之前和謝老爺之間也沒有什麼私情,雖然服侍了些日子,說有什麼深感情也確實沒有,只是覺得謝老爺成熟穩重,待人寬厚,心裡便想著這輩子也總算有個依靠罷了,至於改嫁,說起來除了那方姨娘,她們幾個還確實不曾想過。
一則謝老爺才去世,沒得他還屍骨未寒呢,小老婆就想著要改嫁的;二則待在謝家的日子,雖然寂寥了些,可好歹可以幫襯著全家,也算是一樁好事了。因此徐氏一提這個事情,三人雖然心存感激,卻也沒有一個應的。
徐氏瞧著她們都不開口,正想再問一句,那邊柳姨娘已經紅著眼眶跪下了道:“太太是知道我的,從小就被賣去了那種地方,孤苦無依,若不是當年太太買下了我,我只怕早已經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如今老爺雖然沒了,但太太還在,奴婢就待在謝家,一輩子服侍太太。”
柳姨娘的話才說完,另外兩個姨娘也都跪了下來道:“太太千萬別攆我們走,我們都願意長長久久的服侍太太。”
徐氏聽了這話,倒也是一時無語,只又看向另外兩個姨娘道:“你們兩個都是有家人的,彆著急回話,只跟家裡人商量好了,再來回我也是一樣的。如今說這些雖然尚早,卻也是讓你們知道一下我的心思,省得到時候你們若是有了別的想法,不敢說出來,最後鬧出一些笑話來,反倒不光彩了。”
這大戶人家死了老爺,姨娘守不住改嫁,也算不上什麼丟份子的事情,但若是明面上守著,背地裡偷起漢子來,要是鬧出了笑話,那才讓人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