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修好的洩洪口,不知被哪個壞蛋給破壞了。”他們驚驚乍乍,氣喘吁吁。
我和舜成都猛然一愣,這關口出這樣的事,簡直是害人哪!
“走,看看去。”
舜成的步子突地加快,汗水跟著從額頭冒出來。
曼陀風雨(3)
被損壞的是洩洪口鉛絲拴系的石籠子,鉛絲籠子從中間被截斷,裡面的石頭掏出來,亂丟在一旁。
“準是南嘎查那邊破壞咱們的洩洪口,沒跑!”陸二楞氣堵脖子的架勢。
我和舜成的眉毛都擰得緊緊的,沒搭他的腔兒,但心裡打滿疙瘩。要說這件事,唯一的嫌疑,真就是南嘎查,兩村是多年的冤家啊。這時,忽見遠遠地,從南嘎查方向,兩個人騎馬飛快朝這邊跑來。
年長的一個是南嘎查黨支部書記朝魯,年輕的是嘎查達道日那。
嘎查達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就是村長。哦,現在叫做村委會主任了。
朝魯見面還寒暄了幾句,道日那劈面就厲聲指責,說我們破壞他們的洩洪口,說這是破壞民族團結。沒等我和舜成開口,陸二楞一步搶到前面,指著身側亂扔著的石頭,吼叫起來:“破壞洩洪口的是你們,倒來惡人先告狀!”就吵了起來。費了好大勁,拉不開。幸虧朝魯書記通情達理,勸住道日那,才沒鬧得收不了場。後來才知道,這多少跟舜成那個叫梅蘭朵的女同學有關係,你聽說過這個姑娘了吧?對,是個好姑娘,沒少幫了舜成。這可說是她幫他的第一件事。朝魯書記是梅蘭朵的姨父。
朝魯和道日那近前去,察看我們遭了破壞的洩洪口。對著那絞碎了的鉛絲籠子,朝魯接連著搖頭嘆氣,說雨季就到了,說不定就是今夜明朝的事兒,這節骨眼兒上哪受得了這個啊!要知道,洩洪口出差錯,那是人命關天啊!
道日那的火氣忽地又躥出,直指到舜成鼻子上,說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你們北村先動的手。嚷說要到旗裡報案,讓旗公安局來查,到底誰家先弄的鬼。仍舊是陸二楞嘴快,脖子一艮,大吼:“有本事你就去報,你一沒人證,二沒物證,憑啥說是北村人先乾的?我還要告你個血口噴人呢!”
就又惡吵起來。
終了還是朝魯把事壓下來,他不主張報案,說照這樣鬧下去,耽誤事兒不說,兩家越打越生分,末了不知鬧出啥亂子。這次就算了,趕緊各修各的洩洪口,把災擋住才是真格的。
這話我和舜成都贊成。是啊,南北曼陀再不能鬧下去了,這都是跟自己過不去。兩人十萬火急地走了。舜成的目光像是被他們的背影拴住,筆直拉到了遠處去。我知道他是在想很深的事兒。是被陸二楞喚回的:
“鄭書記,洩洪口被破壞了,我們的工白費了,你看這事兒咋辦?”
“儘快修復。還是你們倆幹。”
“這,這,拿啥修?”
“村庫房裡有鉛絲,一會兒我派人送來。你們這就動手壘石頭吧。”
趙鐵柱不願意幹,竟提出要乾的話就多給他們扣點兒治山的工。唉,這兩個傢伙,真是可笑!
並沒只靠他們,來送鉛絲的四個人全都留下一塊兒乾的。按照舜成的意思,活計不完不下山。那天,他們在山上直幹到月牙兒升到頭頂,才拖著兩條累木了的腿往回走。
03
給你說一說南北曼陀村的來歷吧。原本,這大草原上的山前山後並沒有人家,至少沒有定居的人家,只是一些趕著牛羊追逐水草的蒙古人。春風來了,他們的蒙古包就像一朵朵大蘑菇在河邊湖畔的草甸子上冒出來;秋風起了,他們也像山楊樹上的葉子,眨眼不見了。是在哪一個朝代上開始有的人家呢?反正最早的人家,是投奔老榆樹而來的,就是村子西頭那棵老榆樹。人們說它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要我看,還要長些也說不定。它真是有股子神靈氣呢。最早人們就是衝著它的神氣來的。你知道嗎?說起來像神話,這大草原上的災邪從來都離它遠遠的,繞著它走。到處都下冰雹,可那雹子就是不往它的周圍掉;到處都發洪水,那水頭偏是不往它這兒來。頂頂神乎的,是大火也不燒它。這烏蘭布通大草原上,古時候,曾燒過一場扯天扯地的大火,是兩軍交戰時,一方放的。全都燒沒了,樹,草,連石頭都燒碎了,可就是這老榆樹它一片樹葉都沒有傷損到。你決計想象不到,那次是一群蛇救了它。所有的蛇都爬過來,纏在它的身上,蛇們吐出涎水,把周圍的地面打溼,使得火龍沒法爬過來。這件事說是書上都有,你自己慢慢去翻查吧。
曼陀風雨(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