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挨罰,殿下受委屈了。”休休見蕭巋說得真誠,臉上逐漸凝了沉重,忙解釋說,“相爺也沒什麼,這事早忘記了。”
“是啊,俗話說宰相肚裡好撐船,沈大人是我的恩師,自然不會計較。可我很想找機會補償補償。”
聞言,休休擺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就回去了。”
“那我送送你吧。”
蕭巋徑直往前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麼,迴轉身,溫情地看著她,一隻手伸向她。他的眼神如一泓清水,不帶一絲雜質,卻又撩人心魄,充滿了蠱惑般。休休只是稍微猶豫,終是勇敢地將手伸向他。兩隻手相握,她心中充溢了一種甜蜜的顫抖,漸漸融化在他掌心的溫熱之中。
就這樣,蕭巋牽著休休的手並排走著,甬道寂靜無聲,只聞得她身上的裙角輕觸他的緞袍時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宮門兩旁黑壓壓跪滿了鎧甲侍衛。風兒刮過,吹動衣袂裙角,休休一點都不覺得寒冷。棉靴踩在結實光亮的青磚上,想起他們剛才經過的路,那段時光真是溫謦而短暫。
出得宮門,福叔已等候多時,見了三皇子馬伕鞠躬致禮。
“既然這樣,那就送佛送到西,免得沈大人說我不夠誠意。”蕭巋微一轉頭,喊道,“來人,備馬!”
街上傳來喧騰的簫鼓聲,休休坐在馬車內,掀了棉簾,但見外面車水馬龍,比來時多了喧譁。耳旁又是有節奏的馬蹄聲,抬頭望去,正對上蕭巋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眸。
蕭巋手握馬鞭,兩眼炯炯望向遠方,朗聲道:“每次出宮,必經此道,到了前面就是三岔口,轉向左邊直往宰相府。”
“殿下出來,一般轉向哪方呢?”休休好奇地問。
“一直往前,過橋轉取林蔭道,那裡自有熱鬧處。”
“那裡最好玩的是什麼?”
“看戲,還有雜耍。比如有人頂了可裝七八個人的大青瓷缸,在身上頭上骨碌碌地來回上下轉,不會掉下來。還有人攏幾十尺長的水袖在臺上曼舞,邊舞邊唱,惹得眾人一片喝彩……”
蕭巋繪聲繪色地說著,斜瞧休休稚氣的臉上,溢滿一簾殷殷憧憬。他的唇邊噙了得意的笑,淡淡的。
果然,休休長嘆一聲,道:“來了幾個月,還沒上過街呢。”
“這好辦,到時跟沈大人打聲招呼,我帶你去。”蕭巋說話爽脆極了。
休休心裡沒來由地悸動,喜悅毫無遮掩地浮在了臉上。她想趕快答應下來,又怕遭蕭巋笑話,囁嚅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巋也沒繼續說話,收眼直視前方,兩人便沉默下來。不久,氣派莊重的相府就出現在前面不遠處。因是寒冬,府門外空蕩蕩的,四周的草木皆已萎衰,毫無生氣。
紅牆旁,高大的梨樹錯落有致,已是一樹枯黃。蕭巋勒馬,指著大樹開口道:“明日有臺新好戲正等本宮,小姐若是有閒情,未時三刻可在此等候。”
說完他也沒看向休休,勒住馬脖掉頭,受勒的馬揚起鑲著烏金的前蹄,咴咴作響,絕塵而去。
休休來不及說話,眼望著蕭巋風袍飛舞的背影,小聲嘀咕道:“是不是心血來潮說的?我還沒答應呢。”
這日晌午過後,蓉妃的賞賜下來了。萏辛院裡花團錦簇,一派熱鬧。休休選了兩匹錦緞送燕喜,燕喜甚為喜歡,謝了。主僕兩人坐在天井裡說笑。待申時天色暗了下來,低沉的雲似塗了鉛色,像張巨大的幕布把蒼穹圍個密不透風。
這天色,會不會下雪呢?燕喜暗自思忖道,便早早關嚴了門窗,又在房間裡多加了火爐子。
休休倚靠在雕花窗前,手裡拿著《女訓》端讀。房間裡暖烘烘的,讓人幾近欲睡,眼前淨是蕭巋的一張臉忽隱忽現。她索性走至案几旁,喚燕喜磨了墨,給天際寫信。誰知提筆寫了幾字,心中突然萌生莫名的棖觸,又呆呆地發起愣來。
燕喜發現了異樣,忙問:“小姐,從皇宮回來,你就魂不守舍的,莫非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
“哪有什麼想不開的?”休休緩過神,臉上泛起紅暈,“離開孟俁縣幾個月,突然想家了。”
“不是因為這個吧?燕喜服侍小姐日子不長,也不算短,小姐的心思我能猜出一半。”燕喜轉了轉眼珠,調皮地笑。
休休嚇了一跳,問:“你猜出什麼了?”
“聽說小姐這次是三皇子殿下親自送回家的。三皇子是什麼人物,怎麼會這麼熱心呢?肯定是對小姐有意。你們又在狩獵時候一起相處過,三皇子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