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當年以宮女身份,四歲入宮;如今已然年逾不惑。憑她眼光,如何看不出蘭芽乃是女扮男裝!
也都怪那小東西面容太過嬌麗,身段太過窈窕,縱然男裝也還是惹眼。對於那些不善女色的內監來說,尚可小騙;但是對於貴妃這樣太懂女子的人來說,是如何都瞞不過的。
司夜染將手絹奉還貴妃手裡,將頭磕在貴妃身邊榻沿兒:“……奴婢從小到大,還從未碰過女色,心下總難免好奇。於是這一回便有些按捺不住,原本也想淺嘗輒止,卻也沒想到那小東西彷彿有毒。”
司夜染難得地臉紅,長眸裡光彩流轉:“奴婢竟,有些執迷了。”
貴妃細細地聽了,幽幽地樂:“也罷,你總歸是長大了。這宮裡的內侍,但凡到了年紀,哪個不私下裡跟宮女對食?你既然不喜歡宮女,只看準了這個,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貴妃撕扯著手絹轉了轉:“只是,身家必須要清楚。否則,那就是你的彌天大禍!你要明白,古來多少男人就是敗在女色之上。色字頭上一把刀,慎之,慎之!”
司夜染忖了一刻,便離了手,爬會地面上,鄭重又是三個響頭:“奴婢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娘娘。娘娘定然是已經知道了,她就是岳家漏網之女嶽蘭芽。”
貴妃瞟著司夜染,面上浮起得意的笑意:“……你當年扮成小童混入嶽如期府,替皇上監視這位交遊甚廣的文華殿大學士一言一行,便自難免碰見嶽如期這位千金。於是彼時,已然動了心思吧?”
饒是司夜染,心下也是轟然一聲,連忙再叩頭請罪。
貴妃冷哼一聲:“起來吧。算你今兒沒敢欺瞞本宮,該說的都提前說了,本宮便不與你計較。倘若你之前敢有一個字的欺瞞,猴兒崽子啊,就算本宮捨不得殺你,先毀了那小蹄子卻是肯的!”
司夜染額頭汗下,伏地不敢起身。
貴妃用養得極好的長指甲緩緩從手絹上的金絲鳳凰上滑過:“……本宮再提醒你一句:動情尚可,不可沉迷。”
司夜染稱是:“娘娘明鑑,奴婢親手殺了她全家,又如何肯長久留她在身邊?不過一時情動,想也是這個年紀的緣故。待得一年半載,用膩了,奴婢自不會留她在人間。”
司夜染面上重新浮起冷豔之色,眼角微微斜飛:“此時寵著她,縱容著她,不過讓她警惕漸褪。待得嶽如期舊黨尋來,奴婢正可以她為餌,一網打盡!”
貴妃淡淡地應了聲:“嗯。嶽如期不識時務,膽敢多年上竄下跳,一直在朝堂上鼓吹與北元交好——他竟然忘了,咱們皇上當年因為北元南侵,而受了多少的委屈!所以嶽如期該死,嶽黨都該死,他的女兒——也不能久留。”
貴妃冷冷睇著司夜染:“你親手養的貓兒,本宮等著你親手除了。時辰你自己掌握,不過本宮卻會一直記著問你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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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終於從寢殿裡走出來,蘭芽抱住如墮冰窟的自己,悽惻望向他。
司夜染目光無波無瀾地從她面上轉過,只吩咐:“都回去吧。”
出了宮門,蘭芽只覺心念成灰,一步一步走得困難。
忽見初禮從前方迴轉來,走到她身畔低低說:“大人叫公子一併上轎去。”
蘭芽愕了愕,忍不住抬眸望向那頂行在紅牆金瓦之間的銀龍小轎。
縱然皇室榮華,卻都掩不住那抹銀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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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心已怦然(一萬一千字,答謝加更)
蘭芽曾與司夜染同轎過,不過卻不是這頂銀龍小轎。彼時是一頂大轎,內外兩層,形制堪比拔步床。
而此時的銀龍小轎,內裡狹窄,僅容一人。
蘭芽爬進去便手足無措,縮在門口不知該如何進退。
司夜染盯著她半晌,無奈地嘆了口氣,親手將轎簾落下,然後將她拎起來,擱在他身邊兒糌。
兩人這樣並肩坐著,便只能擠在一起,肩膀緊挨著肩膀,手臂貼著手臂,腿碰著腿。
蘭芽便有些心虛氣短,只覺這小小天地之間的溫度陡然高漲,將她的臉都蒸紅。她只能困難地別開頭去,眼睛只繞著小轎內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