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把新、舊城並稱為“南北二城”。
大都城商貿繁盛,來這裡經商的人,除了那些有後臺的豪商,誰家願意在有宵禁制度的北城裡住著,在那裡可沒法夜夜笙簫,在青樓瓦肆流連忘返。所以前來做生意的商人們多是住在南城,沒有城牆宵禁,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要喝花酒到天亮也沒人管,不少商人都在這裡消費,因為供需關係,南城中是各種市場,各種行當,三教九流無所不有。而龍門派祖庭白雲觀便在南城區。
劉柯牽著馬進入南城,信步前行,見得前面有家店面,其屋簷下懸掛著長方形白紙燈籠,燈籠兩面上寫有聯語:“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便知道是一家客棧。到了門前將馬兒交給迎上來的跑堂帶去馬廄,劉柯則大步走進客棧大堂。只見裡面邊人員不少,幾乎坐滿了所有座位。這些人都是和劉柯一般身著短褐,一個個手腳粗大,滿面風霜之色,有不少人端著粗瓷大碗粗茶的手上都有老繭。“不少練家子啊!”劉柯心中暗想,腳步不停向掌櫃的走去。
看著劉柯拍在自己面前的銀餅子,掌櫃的頓時眉開眼笑。這年頭朝廷濫發寶鈔,擦屁股都嫌硬,根本沒人用,私下裡還是以金銀銅這等硬通貨交易。掌櫃的剛想去伸手去拿,就見劉柯五指成爪罩住銀餅子往桌面上一紮,“嗤”的一聲輕響,掌櫃的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待得劉柯抬起手,看見桌面上的五個差不多一寸深的窟窿,掌櫃的肥肥的腮幫子都有點哆嗦了,這爪子要是抓在人身上就是五個血窟窿啊!然後表情就變得很諂媚,賠笑著說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開一間乾淨的單房,要什麼會吩咐你的,銀錢少了再補,多的就算賞你的。”滿臉的大鬍子讓人看不清劉柯的表情,掌櫃的不敢多說,忙喚了跑堂的引著劉柯上樓,自己則收起那塊銀餅子,抓過一本賬簿遮住了桌上的五個黑窟窿,瞅著劉柯上樓的背影,肚子裡罵破了天:“狗·日·的南蠻子就不會好好說話!老子的桌子喲!用了幾十年也沒壞!今天算是倒黴了……”掌櫃的罵劉柯南蠻子,卻是劉柯在武當待了一年多,受其影響,口音中帶有楚音。
老闆罵歸罵,劉柯可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也無所謂。不是劉柯不會說話,而是他深知自己的缺點——缺乏江湖經驗。打來到這個世界劉柯就沒怎麼住過客棧,山中習武、在外面趕路多是露宿野外,還真不知道怎麼和客棧的人打交道。“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句古話在古代說得雖然偏頗,但能在大都南城立足的店家怕是都有點背景,劉柯不知道怎麼打交道,就直接來硬的,武力威懾,要是敢伸爪子老子就直接開片!走在二樓走廊上,劉柯忽然轉頭看了下一樓大堂樓梯旁的一桌子人,記下了長相,腳下卻沒有停,跟著跑堂小二往自己房間走去。
劉柯進門時觀察別人,別人自然也在觀察他。樓梯旁的那一桌子坐著五個人正在吃飯。上首坐著一箇中年人,其餘四個則是青年人,挽著袖子的胳膊上肌肉虯結,有的人敞開的胸膛上露出巴掌大的護心毛,看著很是孔武有力,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待得劉柯從他們身邊經過,上了二樓,一個端著碗稀里嘩啦扒著飯的青年人低聲說道:“這大鬍子也夠大膽的,不帶個伴當一個人就敢出來行走,還敢住進南城,說不得半夜就讓人給摸了去!”
剛說完坐在上首的中年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這年輕人頭上,“二十四(元朝漢人南人地位低下,名字就是直接以姓氏加以數字,朱元璋就叫朱重八),你個傻蛋,在家裡麥場裡練拳熬得那幾盞燈白熬了,我平日裡怎麼教的你們的。想想那人怎麼走路,想想他的手。”
叫“二十四”的年輕人捂著後腦勺嘴裡回應:“啊喲!十三叔莫打了!我想我想!”年輕人趕忙絞盡腦汁的回想,其他年輕人卻在那偷樂,中年人十三叔瞪著其他人,“都給我好好想想。”
二十四使勁撓了撓頭,忽然說道:“想起來了,咱們就在樓梯旁,這大鬍子走過來時根本就沒聽見什麼聲音,上樓梯時只聽到小二一個人踩的樓梯咯吱響,卻沒聽到那人的。腿上功夫了得。”
接著就有人補充道:“那人上樓梯時我抬頭看了一眼,行走間快捷有力。”
“那人的手掌邊緣雖然有老繭,但他的虎口也有老繭,而且手指修長,指甲修理的乾乾淨淨,一看就讓人覺得這雙手有力穩定,定然使得一手好兵刃。”
“嗯,那人的長包袱裡定是藏了兵刃。”
“那人拳窩是平的,拳腳上怕是也不賴。”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這麼一說才知道人家原來是藝高人膽大!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