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井九一眼,確認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現在看起來,你完全可以不跟著我。”
井九說道:“我說過,只是好奇。”
說話的時候,他沒有看她,而是盯著眼前的瓷盤,手裡拈著一粒沙,在思考應該放在哪裡。
看著瓷盤裡那些重新組合在一起的沙粒,想著神末峰裡被劍意切割開來的空間,趙臘月若有所思。
她站起身來,看著安靜的令人心悸的山道,沉默片刻後,手腕一抖,便握住了手鐲變成的劍索。
這根看似尋常的劍索在劍峰雲頂捆住過碧湖峰那名無彰境的左師叔,絕非凡物。
井九心想難怪那夜看著劍索會有些眼熟。
他知道趙臘月準備用劍索探路,搖了搖頭。
這個選擇很聰明,但不是好選擇。
趙臘月問道:“為什麼?”
井九說道:“不到最後時刻不要用,因為有人在看著我們。”
神末峰有劍陣禁制,峰外無法看到峰裡的畫面,比劍峰頂部的雲層更加隱秘。
趙臘月想著此事,又覺得前行確實艱難,所以才準備動用自己隱藏的最強手段。
但任何事情總是有特例存在。
通天境的大物們能看穿所有迷霧。
放眼整個大陸,都沒有幾個通天境大物,但不巧的是青山宗便可能有兩位。
井九相信那兩位都沒有真身去洗劍溪,只是用劍音傳訊,這時候也應該在各自的峰頂看著這邊。
趙臘月想起他曾經說過元騎鯨可能已經暗中進入了通天境。
那麼井九警惕並且防備的人究竟是誰?掌門還是劍律師伯?
趙臘月收回劍索,繼續向山道前方走去。
這一次她的速度要稍微快了些,被劍意割傷的次數也少了很多,不知道與瓷盤裡那些重新組合的沙粒有沒有關係。
……
……
夜色漸深。
“我累了。”
井九第三次說道。
趙臘月停下腳步,睜眼望向峰頂。
她已經走了很久,神末峰頂似乎還遠在天邊。
“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趙臘月沉默片刻,說道:“師叔祖這座高峰,怎麼可能輕易登頂。”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
“你已經很不錯。”
井九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很真誠。
趙臘月服下丹藥,對傷口進行包紮,從那些藥膏與用物來看,她準備的很充分。
井九沒有幫她做什麼,只是站在一旁看著。
平靜,往往會顯得很冷漠。
他就像一個旁觀者。
……
……
井九與趙臘月進入神末峰,峰外的人們便再也無法看到他們。
所謂禁峰,便是如此,無論視線還是什麼,都會被隔絕在外。
人們看著冷清的山道,有著不同的心情。
懸鈴宗的小姑娘靠在師叔的懷裡,打著呵欠。
她已經困的睡了兩覺,但依然堅持不肯離開。
她覺得這是此行青山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不想錯過故事的結局。
不管那個故事的結局是悲傷還是喜。
來自朝歌城的兩位王公臉上寫滿了憂慮,卻不知道是在擔心誰,又是為什麼。
天光峰頂,雲霧如海,一個高大身影站在崖畔,看著群峰間某個方向。
剛剛從神末峰趕回來的墨長老,看著那道身影,滿臉焦慮。
“掌……掌門師兄……稍後……你救……那小姑娘……的時候,可別忘了……井……井九啊。”
上德峰頂,洞室如冰窖一般寒冷,元騎鯨站在那口幽深不見底的井畔,沉默了很長時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遲宴匆匆而入,一面咳著一面把神末峰方面的情形說了說。
元騎鯨走到洞外,看著星光之下的雲海以及遠方破雲層而出的那座孤峰,冷笑一聲說道:“真是不知死活。”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說趙臘月還是說井九,或者是說他們兩個人?
……
……
峰頂就在眼前,不在天邊,但實際上還隔著兩千餘丈。
夜色深沉的如同墨水一般,峰頂處的靜雲,映著星光,就像是白紙一般醒目。
趙臘月渾身都是血,衣衫上到處都是劍口,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