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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夫一句,“我就知道茅明府一向也很仰慕相公,按說在宜陽縣是不會讓相公為難的。”

“從任三年以來,面子上都做得還不錯,私下不知虧空了多少。”宋先生難得露出怒色,“眼下為了填補虧空,竟連城門稅都伸手,若非玄岡今早派人來送信,連我都被矇在鼓裡。”

宋先生即使再早出門,那也都是天亮以後,天亮前城門的亂象,他的確無由得知。小張氏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茅官人也實在是太過了,不管怎麼說,他可也是親善書院的……”

兔子不吃窩邊草,宋先生以宜陽為號,又在家鄉開設書院,還不是因為顧念鄉里,為縣中揚名?宋家雖然家財不豐,但在宜陽縣內威望不做第二人想,當然相應的也要承擔維護父老鄉親的職責,且有他這樣的國家級學者在,即使是南黨過來為官,也要掂量著來,若是惹得宋先生不快,一封書信出去,得了個貪墨的名聲倒不是什麼大事,可任上出事,考語不好,磨勘上可就要再添幾年了。——為了減一年磨勘,多少官連殺人事都會去做,在宜陽縣刮地皮能刮出多少錢?為這點錢展磨勘,實在是非常不上算的買賣。

“是啊。”宋先生面上也蒙了一層薄薄的雲藹,“就不知此事和他的恩主有沒有關係了。”

“都已經回鄉了。”小張氏不樂意聽這些,“怎麼還要為朝堂上的事擔憂?這些事,有奉安去籌劃不就行了?書院裡的事還不夠你忙活的呢?在這操這份閒心。”

“玄岡其實也不是就和奉安同心同德了。”宋先生說了一句,又收住了,他輕笑道,“好好,依你的,不說這些——其實你說得對,我都出來辦書院了,這些事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小張氏這才滿意,“明日去給姑姑請安的時候,記得也用這樣的態度,我看得出來,姑姑今日心上有事呢。”

見丈夫面上露出愧色,她又岔開了話題,“是了,襄陽那個蕭家提親的事,我同二姐說過了。”

宋先生手一頓,“二姐怎麼說?”

“二姐說也願和大姐一樣,嫁個宋學士子。”小張氏面露無奈微笑,“最好是宋學的得意門生。”

婚姻大事,無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說不該有女兒說話的餘地,不過宋先生在此事上一向非常開明,宋大姐的婚事,便是她自擇的,在多如江鯽的求親人家中,宋大姐並未揀選達官顯貴,而是選了北學另一宗師,觀點和宋先生極為相似,被目為宜陽學派另一代表人物的曾家之子。很顯然,她的選擇對妹妹頗有啟發意義。

“和大姐一樣,都頗清高。”宋先生呵呵笑了,對女兒的選擇看來也不詫異。“若是選門生,那襄陽蕭家確實就不成了——我也覺得,他們家別的都好,便是一點不成:太風流了。”

“可不是,當日隨官人在任上時,曾去過他們家一次,鶯鶯燕燕的什麼女使、妾侍,足足有二三十人。”小張氏談起來彷彿還有些後怕,“後來蕭夫人邀我,我也不過去了,頂多是請她到咱們家做客。”

“既然是想選宋學門生,那便不著急了,在書院讀書計程車子,多是有未成親的,不拘家財,只看人品,我自會慢慢留意。”宋先生道,“倒是還有桑兒的婚事,得下決心了。”

小張氏還在為二女兒操心,“還是尋個家境殷實些的為好,二姐那手藝,我怕……”

宋先生也是會意:宋苡一副繡作,價值何止千金?現在她是繡著玩兒,一年也不得幾副,若是嫁了個貧寒漢子,還要自己繡花來貼補家用,豈不是和坊間繡娘一般辛苦?

“這我都有分寸的。”他說道,又想起了今日還鬧著要射箭的三女兒,不免嘆了口氣,“粵娘也十二歲啦……她的婚事,是要難些,你可問過她的口風沒有?”

宋竹雖然自己努力,但天賦一事是最難以瞞人的,親生父母如何不知道三女兒天資平平,才學上很可能是家裡最平庸的一個?小張氏一提到宋竹就是滿肚子的心事,她搖頭道,“還和個孩子似的,沒說呢……也許開了竅就好了。”

“這孩子對經典詩賦都不感興趣,為人又那樣跳脫,”宋先生嘆了口氣,“我看,她和大姐、二姐不同,是得給預備些嫁妝才好。”

“姑姑玩笑間也提過。”小張氏嘆道,“那孩子當時就說了,她也要學大姐,嫁個宋學士子,尋常人家,哪怕是為官作宰呢,她也不嫁。”

宋先生有些驚愕,“這又為何呢?這孩子我看對學問並無半點興致麼。”

小張氏有些難以啟齒,過了一會,終是說道,“她……不願嫁能納妾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