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就放得小了,“其實也都是在宜陽女學讀過書的,說來還是她的師姐妹。可三娘就硬是和我說了實話,言說這兩個小娘子,畢竟心胸有些差了,怕是不那麼合適。”
聖人喲了一聲,“這倒是難得了,若是她的同學中選了,對宜陽那邊的名聲也是有利無害,明知如此,還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倒是真心實意的——我就說了,那孩子生得美還是其次,最難得是眉宇清朗,靈慧溫潤,品行是沒話說的。”
“不錯。”福王妃也不忌諱當著兒子說起婚事了。“我就問她了,為什麼要說呢?她說她雖然沒見過七哥幾次,但深感他的恩德,心裡實在是把他當親哥哥一般看待的,現在成了我們家的義女,更盼著他能娶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兒,不願看著一家人娶錯新婦。倒是滿心為七哥打算,真和親兄妹一般——只可惜這樣好的小娘子,姻緣上卻是有些不順,王城那般的好婚事都不能成。我說起來,她倒也豁達,笑言多虧了聖人為她溢美,現在孝順名聲傳遍天下,家裡已是6續有多人前來提親,想來要再挑個比王城更好的,倒也不難。我看她說起來那神色,真是又期又盼,惹人愛得很。”
聖人聽了,自然高興,也是喜歡宋竹得很,她忽然有了個妙想天開的主意,“這般好女兒,可不能錯過了,弟弟家裡,不是還有個三十四是沒定親的麼?若是能說了這一門好媒,那倒也不錯……”
陳珚張口就想說話,福王妃看了他一眼,先行說道,“那三十四哥身子不好,倒也不算良配,宋家只怕未必滿意……”
她又笑眯眯地逗陳珚,“如今且先問七哥,想要說個什麼樣的新婦。我倒也問了三娘,哪家的女兒好,她說覺得范家女兒教養最強——姐姐你要知道,范家和宜陽那邊可沒什麼交情——說來你也是見過范家表妹的,可有瞧著誰好?”
陳珚如今,在乎的已經不是自己的婚事了,他一向熟知母親說話的神色,一望就知道母親今天並沒有說什麼假話,一切言語,全都是宋竹的原話轉述。想到她不但認了自己母親為義母,又為他的親事贊畫,還那麼盼望自己再說一門親事,心底也是漸漸回過味來:人家這是已經不把他當回事,真正走出來了啊……
他當然知道自己應該為宋竹高興,更該向宋竹看齊,可心底到底還是繞不過這個彎,氣不順得厲害,哪裡還有心思關心自己的婚事?差些就衝口而出:“愛誰誰,隨便劃拉一個拉倒。”
不過,畢竟是在聖人跟前,陳珚到底也沒敢這麼任性,只是搖頭道,“范家畢竟是北黨……到底如何,還得看姨丈的安排吧。”
聖人和福王妃對視了幾眼,福王妃抿嘴一笑,也不多說了,聖人倒是有些深思,過了一會,方才讓陳珚,“回去好好讀書吧,我和你娘再說一會話。”
陳珚勉強應了一聲,只是回到燕樓以後,又哪有心思讀書?坐也坐著不舒服,走也走著不舒服,橫是想要大發一場脾氣才能舒服。——只是沒來由的,他上哪發這一場脾氣去?
倒在床。上思忖了好一會,陳珚其實也找不出自己到底氣什麼——這不正是他一直希望的麼?從宋竹對他說出那一番話開始,他就一直盼著她能快些明白過來,兩人就和沒發生過這麼一回事一樣,還是回到以前那兄妹般的關係裡。現在宋竹倒是回去了,他有什麼好不為她高興的?難道還指望著她一輩子喜歡著自己,一直都不嫁人?那這也未免太自私了吧,陳珚自認還不是這麼壞的人。
男子漢大丈夫,哪裡有這許多兒女情長?就算他對她也有幾分歡喜,可這又能如何了?不是早就想好了,這點心思,該放就放?放不下除了折磨自己以外,又有什麼好處?
可話雖如此,但這事又哪裡是這麼容易放下的?陳珚如今才知道什麼叫做心痛——那日以後,他才知道,原來真的情緒到了那一步,身體也是有反應的,所謂的心痛,並不只是個形容而已。就是現在,想到宋竹也許已經把他放下,開開心心地預備嫁給別人了,他的心還真就像被人捏了一下似的,有種讓人忍不住瑟縮的痛楚。
哎,這正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若是還有一點辦法……
心裡有事,便覺得屋裡呆不下去,陳珚心煩意亂,也不顧避諱,只是帶了幾個隨從,便從燕樓閒走而出,在御花園一角賞玩景色解悶。
所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他現在看一朵花都是帶了愁緒的。在一叢花下站了許久,偶然一回身,見到一行人從遠處匆匆而來,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這幾眼,就看得他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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