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祿緩緩地閉起了眼睛,心中暗暗地想道:說話的這人是誰呢?聲音怎地這樣陰森冰冷呢?為什麼要立下這種奇怪的規矩呢?
阿祿正在暗暗思忖之際,忽聽那冰冷的聲音又在說道:“小娃兒!你在想什麼?”
“沒有。”
“為什麼不說話了?”
“無話可說。”
“隨便談談不好嗎?”
阿祿此際的,心情壞到了透頂,他實在不想說話,心中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等到天亮,看看這個說話聲音陰森森冰冷之人,究竟是個何許樣的人後,再作打算。是以,他便沒有出聲,回答什麼。
過了一陣子,那陰森冰冷的聲音,似乎忍不住沉默,又說道:“小娃兒!你覺得害怕嗎?”
阿祿眼皮動也沒有動一下,依舊閉著眼睛,緩緩地說道:“害怕什麼?”
那冷冰冰的聲音,陰森森地道:“天亮後,你數過地上的人頭骨,便須死了,你不害怕嗎?”
“你以為我害怕嗎?”
“我想大概是吧。”
阿祿忽然睜開眼睛,哈哈一聲大笑道:“人生百年,只不過是彈指光陰,總是要死的,何必要害怕呢。”
“你真的不怕死嗎?”
“怕死就能不死嗎?”
“你何不求求老夫呢?”
“你要我向你求饒乞憐?”
“或者老夫會同情你,格外破例,放你一條生路也說不定呢。”
“哼!”
“你哼什麼?”
“男子漢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何必為了死,求人同情乞憐,況且我還未必一定就死呢。”
那冷冰冰的聲音,陰森地嘿嘿一笑道:“聽你的口氣,倒是蠻有骨氣嘛。”
阿祿劍眉廣軒,冷冷地說道:“沒有骨氣也能算是人嗎?”
“對,沒有骨氣就不能算人,你這小娃兒,只有十多歲的年紀,就能有這種骨氣膽識,倒頗難得。”
那冷冰冰的聲音似在讚許地說著,但說到這裡聲調忽地一變,顯得溫和了許多,問道:“小娃兒,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是何人門下?”
這壑底谷中,黑暗得伸手不辨五指,他什麼也看不見,聽這說話之人的口氣,對他似乎看得極是清楚,他心中不禁感到驚異,問道:“你看得見我?”
“嗯。”
“你是誰?”
“小娃兒,別問我是誰,先回答老夫的問話。”
阿祿稟性聰明,他雖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從這人說話冰冷陰森的聲音,以及所立的這種奇怪的規矩上聽來,分明是個本領極大,性情兇殘的怪人!因此,他心中在考慮沉吟著,是不是應該將他的實在情形,照實告訴這人。
這怪人一身武學奇高,內家功力已臻絕頂化境,這壑底雖然黑暗得伸手不辨五指,但他卻能辨微見物,周圍十幾二十丈內的事物,均看得極是清楚。
他見阿祿沉吟不語,似已明白阿祿的心意,便即陰森森地一聲冷笑,沉聲說道:“小娃兒,在老夫面前你休想搗鬼說謊,最好實話實說。”
阿祿心中不禁一震,知道自己的心意已被對方看穿,忽然,一個念頭自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何必要說謊呢。心念一動,便即朗聲說道:“我名字叫做阿祿,哪裡人,我自己也不知道,至於是何人門下,那更談不上,因為我不會一點武功,也沒有師父。”
“你這話是真的?”
“你以為我在說謊?”
“我想可能。”
阿祿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我連死都不怕,何必要說謊。”
“你姓什麼?”
“姓什麼,等我查出了再告訴你吧。”
“你不知道你姓什麼?”
“要是知道,早就告訴你了。”
“你沒有父母?”
“有!但是不知道是誰?”唉……阿祿說著忽地悲傷地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就連我這阿祿的名字,也是別人替我起的。”
“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世嗎?”
“有。”
“你怎不問他們呢?”
“不能問。”
“為什麼?”
“這裡面關係著一件武林隱秘,只要我一問,我便會被殺死的。”
“你不是不怕死嗎?”
“但是那樣糊里糊塗地死了,心中實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