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貝說:“勢均力敵什麼意思?”瑞瑞:“……”
安貝說:“一丘之貉什麼意思?”瑞瑞:“……”
安貝說:“亡羊補牢什麼意思?”瑞瑞委屈地說:“故事裡沒有這些詞語。”
安貝樂道:“如果你不知道,就承認自己不知道。如果你不瞭解自己所談論的東西,就別談論了。坐井觀天、班門弄斧,都是大人們告誡小孩子不要做的事情。”安貝忍著笑看夜光下瑞瑞忍辱負重的表情,繼續抨擊:“這兩個成語你知道嗎?”
瑞瑞羞愧地說:“知道坐進觀天,青蛙的故事。”
安貝低頭看瑞瑞。他想起他8歲的時候收到的禮物,一個小櫃子——安爸安媽送的。他們說,這個小櫃子裝的是安貝的底線,不論安貝多小,都擁有櫃子裡的事物的決定權,他們完全不干涉。他們讓安貝慎重考慮放進櫃子裡的東西,因為很多事情,安貝還沒有足夠的閱歷掌控;但是他們尊重安貝的意志和自由,只是有一個要求,要安貝敢於承受選擇的後果。
對這項“約法三章”,安貝在成長的歲月裡的體會日益深刻。在一開始他放進的東西多到裝不下,安爸安媽很體貼的給他買了一個大衣櫃,第一個月後,安貝搬出了一半的東西;第二個月,安貝又搬出了一半的東西;往後一個月有一個月,櫃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少,後來只剩下三件東西——1/2的舊版五元紙幣,一朵小紅花,一隻葫蘆模型,分別代表了安貝一半的財產使用權,安貝的學業自由,安貝的愛好。
安貝很喜歡瑞瑞,覺得他內向、老實、乖巧,而且在心裡給自己整理了一個小盒子,準備了一副倔脾氣、一分堅強、一分聰慧去捍衛它。安貝今天和他的爸爸媽媽簡單的幾句對話,也瞭解到那是一對望子成龍的夫妻,而瑞瑞在沒人引導的情況下自發地給自己安排一個底線。一個八歲的小孩,尚懵懂為鮮,卻梳理出一份理智。
不過這一切都不能阻擋安貝欺負瑞瑞的腳步!那靠近又倏爾遠去的軟糖在他心裡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
安貝抬起頭迎著涼風,幻想自己下巴上飄蕩著智者的鬍鬚。他說:“與其埋怨別人斤斤計較,不如反省自身。如果你以後讀到村上春樹的書,會看到一句話,在某種情況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要傷害另一個人。更何況,你讓別人對你“斤斤計較”了。”安貝嘆氣,遺憾的說,“不過你現在還小,這個道理你不一定能懂。”
“你說的那麼明白,我當然明白呀!”
安貝痛心疾首地說:“多麼濃縮的詞彙量!這句話,居然用了兩個‘明白’,要是我,我就會說,你說的那麼淺顯易懂,我當然能領悟了。”
瑞瑞滿臉通紅地喊道:“你才多大咧,我才多大咧!”
安貝繼續裝模做樣:“應該是,你已經多大,我才多大。”
“你討厭!我小孩子!”
安貝從口袋裡掏出糖放到他面前。
瑞瑞目不轉睛地看著軟糖,卻沒有伸手拿,軟軟嚅嚅地說:“我伸手,你給自己吃,這樣很幼稚!”
安貝說:“我才沒那麼幼稚。而且——”他笑道,“我向你姐姐拿糖的時候,說的是,給你拿。”
瑞瑞興高采烈地抓過來塞進嘴裡,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喊道:“那你剛才吃的是我的軟糖!”
安貝抱怨道:“我要還你兩顆糖,你要還我很多糖,那口袋裡的糖都是我的了。”
瑞瑞低頭算了一下,說:“不對,口袋裡的糖減去我要還你的糖還多很多,那應該是我的軟糖。”
安貝說:“你吃了十多顆,我口袋裡只有不到十顆,你還欠我呢。”
瑞瑞跑到安貝另一邊,伸手掏出唐袋子,伸進去數,末了一臉沮喪地把糖塞進安貝口袋,說:“是你的,我回去還欠你的。”
安貝竊笑,太嫩了!
他看到葛樂和婷婷在前面等他們,拉著瑞瑞向前慢慢走。少年清脆的嗓音和圓潤的童音在夜風中飄蕩開來。
“我再借你幾顆,回去你多還一點。”
“對咧~我現在吃一顆。”
☆、吐槽和忽悠
葛樂一邊擦頭一邊走進房間,對正在玩電腦的安貝說:“去洗澡。”
“不要關掉網頁,我還要玩。”安貝跳下床,抓著四角褲進浴室。
葛樂隨意地應聲,一邊擦頭一邊走到陽臺。
深藍的夜空佈滿閃爍的繁星,清涼的夜風徐徐地吹,幽長的蟲鳴此起彼伏。
葛樂拉過一旁的搖椅愜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