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鄭家的牌子,也的確很硬,鄭大老爺現職通奉大夫,二老爺任福建布政使,也是皇帝身邊的近人、親人出身,紅得熏天,開辦票號,硬插一槓子進來撈金,就很像是這種人的手筆。不論是焦家還是權家,還真都不願意和他們家硬碰——這種聖眷出身的官,雖然官聲不會太好,但當紅的時候,很少有人願意和他們發生糾紛。有鄭家做後臺,乾元號當然敢主動招惹宜春號了。
蕙娘一時,沉吟不語,李總櫃又說,“閣老府那裡也打了招呼,可老太爺說,現在這是您的份子了,有事,還是要先找您……”
這很像是老太爺的作風,意在言外,態度總是留給人去品。蕙娘不禁微微一笑,“管事的是老總櫃,您覺得怎麼辦好,那就怎麼辦唄。難不成還怕了他們?就不說擠垮乾元號,限制他們的手段,您總不缺吧?”
這已經是把撐腰的態度給表示得很明顯了,可李總櫃的意圖顯然不在這裡,他一下就叫起了撞天屈,“那是從前,攤子還沒有鋪開呢,手裡的現銀一直都是充足的。現在可不成,您也知道,攤子鋪得太大了,拆東牆補西牆,現銀真正不湊手。就是南下往爪哇一帶創辦票號,帶走的那也是成船的銀子……乾元號和盛源號互為犄角,怕就是用乾元號來吸引我們的現銀,銀庫一旦空虛,盛源號立刻就要出手。要不然,這件事也不會耽擱到現在,無計可施,要來向您問計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銀子,還是看準了盛源號,還是瞄準了她手裡三成五的股份……這是瞧上了哪一戶新靠山,楊家?封家?許家?這麼著急上火地,連幾個月都等不了,總櫃爺親自出馬要逼著退股……
蕙娘眉頭微微一蹙,正要說話,卻又是一陣眩暈,這一陣來得厲害,她不得不扶額緩上一緩,待得回過神來,權季青已經在和李總櫃抒發他的見解。
“鄭家人能為難什麼,那肯定是暗地裡玩弄些黑手腕呀。”他有些天真的不解,這不解得也很天真。“可論黑道上的手段,咱們宜春號能輸給誰?雖不幹逼良為娼這樣的下賤事,可殺人滅口、敲詐勒索、賄賂威逼,那不也是一套一套的。他們要黑,那就黑著拼啊——總櫃爺您別怪我說話直,我聽說過您從前的故事,那可是殺伐果決,好一條漢子。怎麼現在……這年歲上去了,心腸也軟了!怕不是兒孫滿堂,顧慮一多,手就沒那麼辣了吧?說起來,上個月還添了個小孫孫呢,還沒恭喜您……”
這個小無賴!
蕙娘又是氣,又是差些要笑,李總櫃的面色卻是越來越黑,他要說話,可幾次張口又都嚥了下去:權季青年紀小亂說話,他還能和個毛頭小子計較?是,宜春號有許多把柄在權家、焦家手上,可難道這兩家就沒有把柄在宜春號手上?真要撕破臉,那也是兩敗俱傷——
只是從來只聽說豪門世族因為謀逆、因為黨爭、因為奪嫡倒臺的,還未有人聽說過這麼偌大一個家族,會因為一些檯面下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倒臺,尤其有權仲白放在這裡,任何上層人物要和權家翻臉,都得掂量掂量。宜春號那就不一樣了,年年秋後處斬刺字流配的犯人裡,官少——勳戚更少,可商戶卻從來都並不少……
“好啦!”到底還是權焦氏識得大體,她喝住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青皮後生,“在商言商,人家還沒有走黑呢,我們主動走黑,也沒意思……商業上的事,用商業手段處理那是最好。您要是實在處理不過來了,那再來給我送信也不遲。”
這番回話,四平八穩、中正和平,沒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地方,只是擺了擺態度。可有權季青的劍走偏鋒在前,李總櫃眼色一沉,已經格外滿意,他欠了欠身,“哎!”
權季青也住了口,他給他嫂子行禮,“我不懂事胡亂說話,嫂子別見怪。”
他對李總櫃沒大沒小的,可一和蕙娘說話,卻是無比恭敬,透著那麼心服口服。蕙娘輕輕點點頭,連話都沒說呢,權季青就自己退出屋子去了。李總櫃看在眼裡,心下自然也有所計較。
有了這軟硬兼施黑紅臉一番做作,蕙娘再開口提增股的事——‘來年吧!現在身子沉,實在也沒心思想這個,還是來年四月,一定會給個答覆的’,李總櫃是絲毫都沒有異議,爽快地就告了辭。蕙娘也能回內室休息,順帶著和焦梅說幾句話——他剛才一直在身側伺候著呢,就是在主子跟前,沒他說話的地方。
“這麼敲打一番。”焦梅對今天的結果看來也比較滿意,“宜春號應該能老實不少了……有四少爺幫襯幫襯也好,有些話,您說不出口的,他倒是能幫您說幾句。”
“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