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室內頓時就沒了聲音,蕙娘將文娘一推,這孩子連站都站不住了,腿一軟跌坐在地,蕙娘毫不搭理,她自己回過身扯開窗簾,令室內陰暗的氣氛為之一爽:雖說文娘把窗簾拉了起來,但室內還算雅潔,她挑剔了一圈,總算勉強滿意,便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窗邊,慢慢地品了起來。
過了好半晌,文娘才有了動靜,她慢慢地爬起來,在蕙娘對面坐下,甚至也給自己倒了半杯茶,雖說還低著頭不肯和姐姐對視,可水流傾注,竟也只有微微地顫抖。
“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同王辰比,一樣是布政使之後,何芝生、何雲生起碼年紀輕,也都沒有娶親。”蕙娘這才和緩地說,“論功名,他才中進士,假以時日,何家兄弟未必不能和他比較。論家產,王家的錢,現下也不比何家的多。祖父承諾你,會給你說一門滿意的親事,最後卻著落到了王家,的確是有點坑人。”
文娘肩膀一顫,她沒有說話,也還是不肯抬起頭來。
“至於勸解的那些話,四姨娘、娘肯定也都和你說了。何家有權有勢,那是現在,王家的著眼點,卻是將來。本來就簡在聖心,我們家再一拉拔,來年入閣封相,實是題中應有之義,閣老家的兒媳婦,就算是續絃,以你庶女出身,也不算委屈。倒是何家,他們期望落空之後,失望之下會如何待你,也說不清楚。”蕙娘說,“可理是這個理,你自己心底,是不是覺得祖父騙了你。覺得我明明早就知道此事,卻只隱約提醒你親事早定,而不肯點透,甚至在祖父跟前,還說自己滿意王辰,不為你出力……也有幫兇之嫌?”
文孃的肩膀開始輕輕抽搐,有些啜泣聲出來了。
“你怨祖父嗎?”蕙娘不理她,她問。“心裡是不是有點恨他?”
這一問,是有點驚世駭俗了,文娘僵了許久,到底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血、血脈流傳,不敢怨恨……”
“你從小到大享用的潑天富貴,來自於他,沒有祖父,我們家根本就不能往下傳承。”蕙娘說。“養你了,教你了,今日要嫁你了,也給你尋了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祖父是沒什麼對不起你的,你非但不敢怨,也是不能怨。”
她一眯眼,語氣忽然針一樣利,“可你心裡,總難免覺得祖父有賣了你的嫌疑,為了子喬將來的安穩,為了他老人家的晚景,你個人的意願,也就成了他考慮的最後一件事,是不是?”
文娘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腫成了桃一樣大,她嗚嗚咽咽的,哪裡還有片刻前的鋒利。“姐……”
“你生於富貴、長於富貴,今日為了富貴出嫁,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蕙娘卻半點都沒有同情,她淡淡地道,“至於祖父,那也是富貴之人,他當然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換句話說,你焦令文就不嫁王家,你能嫁到哪去,似乎你除了認命之外,已經沒有第二種選擇了,那麼你這兩個月的做作,是做作給誰看?養你十八年,連局勢都認不清楚,不能順勢而為。你還真是出息。”
文娘在她跟前,永遠都是那個糯米糰子,這不是又被搓服了?她的口氣,已經有所鬆動,“我、我……我就是不甘心不行嗎?我就是沒出息,我就是不懂事,看不上我,那就別給我說那麼高的親事,我――我高攀不起!”
“行啊。”蕙娘反而微微一笑,“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我要是你,我也不甘心……就是我自己,又何嘗甘心呢?”
文娘白了姐姐一眼,“你是睜眼說瞎話!姐夫有什麼不好?形容俊美才華橫溢,你就非得作成這個樣子,從前對他讚不絕口的那些話,你都自己吃進去了?”
她有些煩躁,“你甭說了,我就是沒本事,祖父心裡有你沒我,好的都是你的,差的都是我的,就不許我不甘心嗎?啊?你就不能讓我多消沉幾天,就非得這麼整我?”
蕙娘不禁欣然一笑,“行,不甘心,你不甘心……”
她拉長了臉,又狂風驟雨一樣地訓斥,“除了不甘心,除了折騰自己,你還會不會別的?沒出息,想嫁就嫁,真不想嫁到這個地步,你就連自救都不會?像你這種人,真是活該一輩子被踩,除了哭、鬧、絕食,你還會什麼?”
“我――我難道還能私奔啊?”文娘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她很不服氣,“那你倒是教教我,我還能怎麼著?”
“私奔,那就更蠢。”蕙娘不屑地說,“把終身交付到一個野男人頭上,和他能見過幾次面?你敢私奔,我打斷你的腿!”
見文娘被她繞得暈了,蕙娘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