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找大事……再說,王閣老怎麼也是老太爺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和王家鬧得太難看,對誰都沒有好處,雖說咱們心裡知道自己並不理虧,但誰知道外頭人會怎麼傳誦?一開始,十四姑娘也很激動,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和她隨口說了幾句您的難處,倒也不是有意要影響她的決斷,十四姑娘聽了以後,自己倒是改了主意,現在,她是不想和十四姑爺繼續過下去了,但卻絕不願您和王家撕破臉皮。她說,您要是真和王家動手,她就一頭碰死在王家,不打算活著出來了。”
都多大的姑娘了,還不會好好說話,明明是為姐姐著想,還鬧得和威脅似的……
蕙娘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延燒而上的冰冷怒火,低聲道,“畢竟是姐妹,我的性子,她還算是有幾分瞭解。”
綠松沒有應聲,蕙娘也沒有再繼續逼問:文娘瞭解不瞭解,還是兩說,但綠松肯定是瞭解的。文娘現在孩子也被作踐沒了,人也被作踐成這個樣子了,要說她對王家沒有恨意,那是說謊。不論前情如何,王閣老既然娶文娘,總是有好處得的,老爺子才去世沒有多久,文娘就成了這個樣子。他以為老爺子能給的東西,她焦清蕙就收不回來?要整下去一個王閣老,恐怕對她而言,還真不是什麼辦不到的事情!
但,現在朝堂的局勢就擺在這裡。王閣老團結了老太爺留下的一部分保守派,培植了自己的勢力,已然是成了氣候,蕙娘固然可以扶植方埔取而代之,但依然會損害保守派的實力。還有楊閣老虎視眈眈要拔出政敵,這一來一回,動靜可就大了……不論這一頭撞死的主意,是綠松給暗示出來,還是文娘自己給悟出來的,按文孃的性子,現在她也只會一口咬定不放鬆了。蕙娘要真敢拿王家開刀,指不定文娘還真會一頭碰死,就是不碰,她也有點左右落不著好……
衝冠一怒為紅顏,那是敗家子兒做的事,她現在還遠沒到能這麼輕鬆地把王家這個潛在盟友搞下臺的地步。既然文娘不願讓她難做,火氣再大也好,蕙娘心裡也明白,她多半還是不會和王家翻臉的。文娘這件事,鬧得太大了,別的不說,也的確對喬哥不利。焦家本來人口就少,什麼姨娘私奔、出嫁,小姐和離,全給趕上了,在一般大家來看,如此鬧騰,怎能放心把閨女給託付過來?
“我現在身子沉重,”蕙娘沉吟著就說,“要親自去辦,是不能的了。這件事,也的確不適合抬到兩家的高度……”
她掃了綠松一眼,見綠松面上閃過一絲放鬆之色,不禁又是自嘲,又是嘲諷地道,“但王辰不能不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你仔細告訴我,這孩子,他是怎麼作踐掉的?”
“這您得自己問十四姑娘了。”綠松嘆了口氣,“王少爺回來閨房的時候,我總不好在一邊伺候,少爺要清靜,丫頭們也不準在跟前。十四姑娘又是那樣性子,她不想說的事,您是一句話也別想問出來。反正就我冷眼看著,自從您給十四姑娘出了主意,把王少爺身邊伺候的兩個老人給換了以後,王少爺的臉色一直就不大好看。一開始還不願回院子裡住,後來回來了幾次,十四姑娘就有了喜……王少爺更是心事重重了,頭幾個月是幾乎不回來,後幾個月是天天都回來。說得難聽點,後來我看十四姑娘防他,倒是比防賊還嚴整。整個院子全換了自己的陪嫁,尤其是吃的用的,她自己篩一遍,還讓我也在旁看著,肯定是絕沒有問題了,才敢吃用。就是這樣,有天王少爺醉醺醺地回來,和十四姑娘吵了幾句,也不知都做了什麼,當天晚上就見了紅,孩子落下來的時候都成形了……好胖大的男娃娃……”
她住了嘴,膽怯地瞟了蕙娘一眼,蕙娘這才注意到她手心裡捏著的瓷杯都有了裂紋。
“十四姑娘小月子裡哭得不成樣子,”綠松嘆了口氣,“我們怎麼勸都無濟於事,那些喊打喊殺的話,我也不和您說了。當時您和姑爺都在海外,喬哥又小,送信回去也是白搭。十四姑娘就是再恨也只能暫且忍耐,正好這時候王太太從家裡回來了,一聽說這事,也很惋惜。她這就把後院的事都給接了出去,雖然沒攔著我給您寫信,但卻不許我出門,而是令人代送給宜春號……”
就只是這一句話,便透出了王太太的心機。蕙娘放下茶杯,不免微微冷笑,道,“她想必也是恨極了王辰了?”
“吵。”綠松木然說,“翻天覆地地吵,王少爺要去衙門,不能打臉,王太太拿了大棍子讓人打他身上,打得皮開肉綻的,兩個人用家鄉話吵,一院子都聽得見,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王太太待十四姑娘比親孃還好,對王少爺就沒個好臉色……十四姑娘開始還有點氣平,後來王少爺回來和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