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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常晚,她還以為她去找了她嬸嬸胡養娘說話呢……

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蕙娘也想通了:自己的態度要是過分懈怠,連綠松且還糊弄不過去呢。四太太、三姨娘又豈會輕輕放過?她免不得是要被輪番念出耳油,倒不如自己做得無可挑剔了,還能少些口舌。

可就算如此,她也還是沒有挑選自己最得意的那幾件首飾,而是隨意選了一副紅藍寶石頭面,又令專管她衣裳的天青選了一件蜜合色小襖、軟藍緞裙……清蕙氣質雅正,大紅大紫穿來都不豔俗,倒是很少打扮得這樣輕柔寡淡。待都穿戴好了,綠松咂咂嘴,倒很滿意,同石英笑道,“姑娘這樣穿,倒比平時都顯得柔和些。”

蕙娘差點沒氣個倒仰,她咬著牙,愣是把情緒給耐住了沒露出來。沒想到去謝羅居請安時,連四太太都笑著說,“蕙娘今日,打扮得別出心裁,倒是特別有魏晉風度。”

權仲白也算是朝野間的名人了,他特別中意寬袍廣袖的事也傳得很開。近十年前,蕙娘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京中就流傳過一則軼聞:閩越王自從就藩,已經很多年沒有上京了,自然並不識得權仲白,那年皇上病危,他進京拱衛宮掖,巡邏無事在宮前閒步時。只見權仲白從乾清宮中出來,當風而行,一襲青鶴氅被吹得翻翻滾滾,連著衣袂在風中翻飛……再佐以那冠玉一樣的面龐,從容的風度——老王爺一時迷惑,竟問從人護軍,“此仙人也?似從竹林中來。”

竹林中來,說的當然是竹林七賢,閩越王是個粗人,偶然附庸風雅,居然說得出這麼一番話來,可見權仲白的魏晉風姿有多深入人心。四太太這麼一說,連文娘都似乎品出了一些什麼,她驚愕地望了姐姐一眼,便望著腳尖不吭氣了。倒是幾個姨娘不明所以,三姨娘已經看了蕙娘幾眼,卻又被焦子喬岔開話題:他最近對瓷器發生很大興趣,掙扎著要去夠四太太跟前的茶碗,唬得胡養娘連忙將他抱開了。

吃過早飯,四太太把蕙娘留在身邊,問她,“你祖父說,這幾次你去見他,頭上的首飾都是那老三件……”

老人家疼了蕙娘這些年,現在年紀大了,真是越發護短,管教五姨娘是四太太的事,他不便插手後院,給兒媳婦沒臉。但隨意一句話,四太太立刻就感覺到了壓力,本來裝聾作啞,現在她勢必不能不主動提起太和塢了。“五姨娘年紀還小,難免愛俏,你就別和她計較了。她要了什麼?娘再補給你幾件更好的。”

這話的確也不錯,五姨娘今年才十九歲,就比清蕙大了兩歲而已。

蕙娘笑了。“一個鎖頭,值得什麼。她要就給她嘛,也不知是誰給祖父帶了話,祖父還問我呢……我隨意敷衍了幾句,也就完了。”

四太太細細地審視了蕙娘幾眼,她放下心來,卻又不無失落:蕙娘性子,她是瞭解的,會這麼說,肯定是沒有主動向老人家告狀。老人家這是太疼她了,連一點委屈都捨不得她受,唯恐自雨堂在焦家地位降低,孫女兒心裡就過不去了。

唉,從前第三代的大少爺還在的時候,自己嫡出的一對兒女,都還沒受到老太爺這樣的關注和寵愛……

還要再寬慰蕙娘幾句時,綠柱從外間進來,似乎正要和她說話,這就岔開了話口,四太太和蕙娘都望向綠柱。可綠柱還沒開口呢,底下人來報:權神醫到了。

蕙娘頓時就不再關注綠柱了,想到上一世相見,其中場景,簡直歷歷在目,哪句話她都忘不了……她咬緊了牙關,格外地露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淡然樣子來,在四太太身邊端坐著,本來還不大想給權仲白正臉的,沒想到,這青影一過門檻,到底還是沒忍住,脖子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輕輕一扭,就迎上了權仲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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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容貌都很出眾,雖然以權仲白年紀,已不能說是金童玉女,但雙目一對,側帽風流對了國色天香,剎那間迸發碰撞出一種氣氛,連四太太都覺察出來,她究竟也是自小把蕙娘看大的,不禁也為她欣慰,再看權仲白,就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有滋味了。

論容色行止,真是無可挑剔,他剛出道扶脈的時候,蕙娘還是個三四歲的小娃娃。那時候權子殷的確也還有些青澀,眉眼之間,常有些情緒是掩不住的,舉動也略嫌跳脫。這些年過去,如今而立之年,望之顏色如同當年,可氣息卻更見洗練。那彷彿自雲端行來的出塵沒變,可眉目端凝、舉止儼然,在外人跟前,風流已經內蘊……是成熟得多了!

“也有幾年沒見了,二公子行蹤不定,”她便含笑和權仲白寒暄,“常常聽人說起,你又出京去了。想必宇內的名山大川,也都是遊歷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