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四人才出了院門,身後又追來一個小丫頭,笑對常媽媽道,“我們少夫人請常媽媽回去說話呢。”
常媽媽心頭頓時就是一個咯噔,面上卻自然不露聲色,甚至還笑著同幾個同僚打過了招呼,這才翻身回了立雪院。雲媽媽、康媽媽和惠安媳婦對視了幾眼,康媽媽有些幸災樂禍,“竟給那一位添堵,嘖嘖。”
一個人脾氣性格、手腕城府如何,有時無須特別表現,自然而然就能形諸於外。以焦清蕙的資質,兩個多月間接觸下來,無須特別用心,收服幾個管事婆子那還不是十拿九穩、手到擒來?尤其是康媽媽,心裡總是盼著二房的地位在府裡能更高一點,雖說對陳皮沒能說上一等一心腹大丫頭,有些微詞,可二少夫人身邊久了,想的早已經不是設法給二少夫人添堵,而是如何表示誠意,不論如何,也要把雄黃或者瑪瑙給說上手。這兩個丫頭,出身都是很硬的,家底也厚實,將來前程,未必就比綠松、石英更差……
對她的這點小心思,餘下兩人均心知肚明,雲媽媽笑了笑,並沒接話,打了個招呼便徑自回去自己屋裡。惠安媳婦稍一應酬,便也脫身出來,到問梅院陪權夫人說話。
權夫人最近心情不算太好,歪在炕上,聽惠安媳婦說立雪院見聞,又就著惠安媳婦的手看了看蕙娘賞賜下來的一根金簪,“倒是捨得,若沒有常媽媽掃興,這樁差事,的確辦得無可挑剔。”
太夫人和權夫人,三十年婆媳了,府裡一點謠言,哪能動搖兩人的關係?老人家裝聾作啞,根本就沒和權夫人提這事兒,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現在府裡已經很少有人傳說雨孃的嫁妝了。可權夫人心裡肯定還是不得勁兒:常媽媽如此大膽,要說背後沒有別人的影子,那是不可能的事,被這麼一鬧,如今蕙孃的形象,在國公爺和太夫人心底,只怕是要大降了,小差事辦得好有什麼用,這樣的差使,大少夫人也能辦得妥妥帖帖。
惠安媳婦也算是權夫人的心腹了,哪裡不明白主子的糟心,她年輕愛俏,得了蕙孃的好處,總是設法給蕙娘說幾句好話,可還沒開口呢,權夫人又動上念頭了。“這事兒都辦完了,還留她下來幹嘛。難道還要再生事端……這要再鬧起來,她可就是吃力不討好,落不了一點好了。”
兩人正說著,大少夫人掀簾子進了院子,惠安媳婦連忙從小几子上站起來,給大少夫人問了好就要退出去。還是大少夫人笑著說,“我來送賓客單子的,你也幫著參詳參詳。”
因瑞雨親事就在一個月後了,各項準備工作,也都緊鑼密鼓地提上了日程。權夫人對蕙娘之所以如此失望,就是因為如沒有常媽媽的風波,此時順理成章,就把訓練下人們待客迎送的活計交給二房,這是有臉面、容易出彩的活,國公府下人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出差錯的可能性也小……
她心裡不大得勁,面上卻不露出來,和大少夫人商議著排出了頭六席,俱是一等王公貴族內眷,定了自己親自陪一席,四夫人、五夫人各陪一席,兩個兒媳婦連瑞雲在剩下三席作陪,至於餘下四品、五品大員家眷,則由大少夫人先安排定了,給權夫人過目了無事,這才安排四房、五房的內眷相陪。
大少夫人和婆婆在一塊,話一般是不大多的,但卻都很中肯。商量完了堂客,又把外頭男客們的位次單拿來給婆婆過目,“伯紅和玉環叔商議著擬出來的,先給爹看過了,爹說讓給您看看。”
王玉環是權家大管家,由他給大少爺把著脈呢,這位次單還能出什麼錯?權夫人漫不經心地看了幾眼,便撂到一邊,笑道,“你們夫妻倆,辦事是越來越幹練了,我不用看都是放心的。”
焦氏這一進門,就像是在一池草魚裡放進了一頭紅鯉,原本就精細謹慎的大少夫人,自然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這半年下來,府裡交到她手上的事,從來都辦得滴水不漏,透了妥帖用心。現在焦氏犯了小錯,就越發顯出了她的好來,可大少夫人本人卻低眉順眼,絲毫沒有得意之色,對權夫人的誇獎,也回答得很謹慎。“我們知道些什麼,還不是跟著祖母、娘學了些本事?能勉強糊弄過去也就罷了。”
權夫人不禁微微一笑,她起身道,“堂客不能怠慢,男客也不能怠慢,這單子也得給老太太看一眼,老人家才能放心,咱們一起過去吧。”
眼看快到晚上請安的時辰了,兩婆媳和和氣氣,一路談笑過了擁晴院,卻是才進院子,就均是一怔。
老人家愛敞亮,秋冬天白日通常不拉簾子,透亮的玻璃窗,一抬眼就能把室內風景盡收眼底——常媽媽正坐在小几子上,和老太太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