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傳來媽媽喊她吃飯的聲音,小野芋子揉著不知何時竟在夢中哭紅了的眼睛,穿上拖鞋,下床,向客廳走去。
飯桌上,一家三口正像往常一樣各自無聲的扒著碗裡的飯時,媽媽卻突然開口打破了這沉寂,“吶,芋子,聽說隔壁家精市生病住院了?”
“叮咣——”
墜落的飯勺重重的撞到碗邊,接著無情的掉落在桌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殘酷的現實,從被壓抑的記憶深處波濤般洶湧襲來。
那不是夢。
“你不知道嗎?”媽媽疑惑的看著表情瞬間變的陌生的女兒,“幸村夫人剛剛還過來感謝你和其它孩子一起把精市送去醫院。原來是她搞錯了嗎?”
爸爸抬眼看了看兩人,雙唇頑固的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沒有開口。
“幸村君他……”小野費力的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眼。
“說是已經醒了,但是情況還比較複雜,要入院觀察,暫時還沒法回家。”媽媽和藹的笑了笑,“那麼健康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會沒事嗎?
媽媽只是不瞭解幸村君的病情吧。
恍惚中聽到的那些話如果是真實,幸村君從此後也許會和病床相伴一生。
這樣的病情,怎麼是一句輕描淡寫的“一定會沒事”所能帶過的。
小野不再說話,安靜的扒完了手中的飯。裝作沒聽見媽媽在背後詢問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望幸村的話,默默的走回了自己房間。
轉天在班級裡再度見到真田時,他的臉上並未出現什麼責難的表情,目光相交時,一如往常的板著臉向小野點點頭,無聲的問好。
偶然在校園裡遇到網球部的各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有仁王像是心懷歉疚般,默默的別開眼睛。
一切彷彿同往常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一切其實都已經變了,只是,沒有人願意承認。
三天的月考很快便過去了。
幸村入院算起來也有三天了,自那天起,人氣美少年病倒的訊息便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校園。
鑑於真田最近的臉色比平日更加接近鍋底的顏色,同幸村比較相熟的柳生與小野便成了一些好奇同學打探的物件。
“吶,幸村君的病情怎麼樣?”
“要多久才能回來啊?看不到他在網球場上的英姿真的很遺憾呢。”
甚至連幸村所在C組的佐藤都跑來小野這邊,詢問她幸村的近況。
“……”
對此,不管是柳生還是小野均搖頭沉默以對。
不僅僅他們,網球部的每個人都彷彿約定好了一般,閉口不提幸村的病情,彷彿只要不說出口,一切就會恢復成沒有發生過一樣。
下午,終於考完最後一科化學,打著讓病患感受一下集體溫暖的旗號,新條等人拉扯著小野一同去醫院看望幸村。
“不,我不去了,還是你們去吧。”小野情緒低落的搖了搖頭,態度堅決的拒絕道。
“誒……你不去的話,我們根本沒有立場去嘛。”新條很是失望。
“吶,小野君一定是自己一個人去看望過幸村君了,二人空間吶……”另一個女生從旁邊插嘴,卻在新條嚴厲的眼刀下,悻悻的閉上了嘴。
“雖然幸村君根本不認識我們,可是大家是真的很擔心他,原本是想借著你的光去看他一眼。不過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新條安慰性的拍了拍小野的肩膀。
“誒……實在很抱歉。”低低的向新條道歉,小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看著小野失魂落魄的模樣,新條深深的嘆了口氣,“你啊……”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人家在生病,我們一大陣不相干的人去打擾也不好……”新條轉過身拍著手驅散了聚集起來的女生們。
網球部的正選們這幾天每天都會去看望幸村。起初,柳生曾開口邀請小野同去,後來又搖搖頭說你還是單獨去吧,和我們一幫吵吵鬧鬧的部員一起估計說不上話。
不管是正選們還是同學們,彷彿都預設她是一定會去醫院看望幸村的那個人。
可是。
她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這幾天來一次都沒有去過會是怎樣的表情。
大概會覺得自己冷血,不通情理之類的吧。
然而事到如今,自己又還有什麼立場出現在他面前。
就算幸村君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