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倏地一亮,她看到男人面色冷峻,微微抿著唇,視線不知落在何處。
直覺告訴她,男人心中有事。
可是,他不說,她也不打算問。
輕輕將燈罩蓋上,她低垂了眉眼,立在邊上。
“她認識凌瀾嗎?”
男人忽然開口。
鈴鐺一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凌瀾?
沒有吭聲,就抬眸疑惑地看著他。
男人默了默,又重複了一遍:“蔚景認識樂師凌瀾嗎?”
話落,也未等她回答,又轉眸看向她:“你認識他嗎?”
鈴鐺長睫微微一閃,頷首:“認識。”
男人一怔。
鈴鐺又道:“鈴鐺當時一直陪著公主去學堂,經常聽到公主們談論凌瀾,說他生得俊美,所以,鈴鐺有所認識。”
“僅僅如此?”男人鳳眸微微一眯。
“嗯”鈴鐺眼睫未抬。
“你再好好想想,譬如他有沒有跟蔚景交情頗深?”
鈴鐺微斂了眉,想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那你知不知道,九景宮的內殿下面有條密道一直通到司樂坊凌瀾的廂房?”
“密道?”鈴鐺一震,愕然抬眸。
“你也不知道是嗎?”睨著她的反應,錦弦的臉上劃過一絲失望。
“發生了什麼事嗎?”鈴鐺小心翼翼地開口。
“沒有,”錦弦低低一嘆,抬手捏了捏自己隱隱作痛的眉心,“朕只是很亂。”
他是真的很亂,腦子裡似乎有千百個念頭,想抓,卻是一個也抓不住。
其實,他真的有種感覺,鶩顏就是蔚景,很強烈,非常強烈,以致於在凌瀾的密室裡,他才會那樣不管不顧地摸向那個女人的臉。
可是,那個女人沒有面皮。
竟然沒有面皮。
終究是他多心了嗎?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一刻他的心情,他自己都覺得早已是滋味不明。
明明真相已經大白,他的心裡為何還那般亂?
明明這幾日,他一個一個試探下來,都未試探出什麼,就連最後,她差點丟掉性命也沒有啟動機關,他應該死心才對。
而且,鶩顏的臉只是鶩顏的臉,不是嗎?
可是很奇怪,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不對勁,心裡的那種懷疑不僅沒有打消,反而變本加厲,特別是在看到暗道、密室以及聽到凌瀾的說辭之後。
說辭似乎並無漏洞,可是,往往滴水不漏才是最大的漏洞,不是嗎?
而且,他也絕對不相信,藏著密室,匿著暗道,僅僅只是為了偷看一個女人。
tang現在他要怎麼做?
微微眯了眸子,他忽然想起一件舊事來,那還是蔚景頂替蔚卿遠嫁雲漠的送親路上,那個男人似乎一直來擾蔚景,還要彈奏什麼《四面楚歌》。
四面楚歌麼。
錦弦眸光一寸一寸斂起。
*
夜裡。
相府書房,蔚景坐在桌前,望著面前燭臺上跳動的火焰,眼神飄渺,面色黯淡。
以前都是凌瀾或者鶩顏坐在這裡,今夜,她第一次。
不知曾經的那些個漫漫長夜,他們兩人坐在這裡是否真的能看進去書,反正,她不行。
心裡面亂作一團,第一次覺得偌大的相府是如此的冷清,其實,也不過是少了兩個主人而已。
夜很靜,遠處隱隱約約有敲梆子的聲音傳來,聲聲入耳,讓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便更是煩躁急切起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她不安地在書房裡來回踱步,雖然她現在頂著夜逐曦的身份,腳上裝著假肢,走路很吃力,可是不走,她更加難受。
也不知道凌瀾怎麼樣了?
以夜逐曦的身份回了相府,她也不敢輕易換下來,怕有什麼紕漏,就說要看書,誰都不準來打擾!
好在這段時間錦溪不在府裡,不然,她不知道她能撐多久,能假扮多久?
現在,鶩顏和凌瀾都不在相府,她隻身一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且,凌瀾現在的狀況,性命堪憂,她更是慌了手腳。
出宮前,她大概從宮女太監口中聽到了一些事情。
聽說,在九景宮內殿的下面發現了一條秘密通道;聽說,這條秘密通道一直連著一間密室;聽說,密室是在司樂坊凌掌樂的廂房後面;聽說,當今聖上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