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開了,男人沉穩的腳步聲進來。
蔚景連忙舒開眉心,再次裝睡。
腳步聲來到床邊,站了一會兒,卻也沒有逗留多久,就又轉身離開。
她知道他不會呆太久,因為他有事要辦,是嗎?
彎了彎唇,她聽到門開了又闔上,睜開眼,她起身坐了起來。
稍稍沉澱了一下,她掀開薄被下床。
穿衣、穿靴、拉開。房門,門口的婢女不意這麼晚了她還起來,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晚膳沒怎麼用,現在餓得厲害,能否幫我去廚房找點什麼吃食過來?”
“好的!夫人請稍等!”婢女諾了一聲,轉身離開。
等婢女走遠,蔚景左右看看沒有人,就出了門。
嘯影山莊果然是嘯影山莊,就連這樣的深夜,也絲毫不覺得冷清。
各處的風燈、紅燈籠都亮著,雖不說亮如白晝,視線清明卻綽綽有餘。
蔚景沿著花徑往前走著。
可是,纏雲谷,纏雲谷在哪裡呢?
完全憑著感覺往前走著,其實根本不知道對不對。
曲徑通幽。
在花徑的拐彎處,她猛地撞在一個人身上。
驟不及防,她驚呼一聲,差點跌倒,踉蹌了兩步,連忙扶住邊上的花樹,才險險穩住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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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人顯然也嚇得不輕,喊道:“誰?”
蔚景藉著附近風燈的光亮看過去。
只見花徑拐彎的青石路上,一個婢女跪在那裡,此時,正一臉驚慌地看著她。
蔚景也是一愕:“如此深夜,你為何一人跪在那裡?”
因為跪著,身影被花樹擋住,所以她剛才也沒有看到,就撞了上去。
對方似乎也認出了她,臉色一變:“夫人,你沒事吧?”
作勢就要起身,卻又驀地想起什麼,再度跪了下去。
“我沒事,倒是你,你為何跪在那裡?”
婢女臉色一黯,垂眸彎了彎唇:“奴婢在罰跪。”
“罰跪?”蔚景一愣,“為何?”
“奴婢黃昏搬盆栽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盆盆栽,所以”
“所以就在這裡罰跪?”蔚景愕然。
印象中,影君傲不是這樣小氣的人啊。
“不過一盆盆栽而已,就罰你跪在這裡?你也說了,是不小心,”蔚景皺眉,難以置信:“是很珍貴的盆栽嗎?不然,我覺得你們莊主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莊主,”婢女搖頭,“莊主不管這些瑣事,是管家,管家讓奴婢在這裡跪到天亮,管家很嚴厲,奴婢罰跪是輕的,今日小紅煎藥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藥罐,還被杖責了。”
這哪裡是嚴厲,簡直就是虐待。
蔚景微微抿了唇,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是人家府中之事,自己也不應該插手太多,只是,看這個女孩子頂多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這春寒料峭地跪在青石路上,如何受得了,心裡有些不忍。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蘭竹。”
蔚景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知道莊裡的纏雲谷怎麼走嗎?”
婢女一驚:“夫人怎麼問這個地方?”
*
夜風嗚咽而過,吹得一整片林子的樹葉細細沙沙地響。
女子攥了攥手心,睜著大大的眸子,緊張得環顧了一下四周,又連忙加快了步子,朝著所謂的纏雲谷走去。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氣憤。
她從小到哪兒不是一群人簇擁著,可現如今,卻打發了婢女,獨身一人深更半夜來這種地方。
怎麼說也是富甲天下的嘯雲山莊,剛剛一路倒是燈火通亮,怎麼到這裡竟然連一盞風燈都沒有。
現今只能靠著月色辨別路況。
所幸今夜的月色還算好,照下來,也還能勉強辨物,她硬著頭皮往深處走。
可越走越深幽,四周的氣氛也越發不對勁起來。
原本在剛才的林子裡,還能聽到蟲鳴聲,蛙叫聲,可這裡,卻一片死一般的靜謐。
只剩下她的腳步聲和著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強烈地撞進耳朵裡。
蔚卿壯了壯膽子,又咬牙,逼著自己朝著深處走去。
驟然,一聲什麼東西的長嘯,劃破所有的靜謐,也劃過她的耳膜和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