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梓漸隱去眼底的詭光,他試探道:“與其跟著季湉兮朝不保夕的混,不如我介紹你些正經活兒,以你的實力隨便在一部電影裡獻獻聲,包管嶄露頭角,名氣大振。”
“我才不要你幫忙。”
“為什麼不要?”擺著捷徑不走,偏要歷經坎坷,何苦?
“因為這樣一來,當我做出成績的那一天,大家永遠看不到我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只會說我攀關係走後門。”有骨氣的挺胸叉腰,小丫頭相當不屑。
霍梓漸頓感好笑,“能攀得上我這條關係,走得進我家的後門,也不是一般二般人辦得到的。”
這話並非他妄自尊大,論“霍氏”在業界的地位、口碑,豈是隨隨便便哪個阿貓阿狗通往成功之路的踏板?如果沒有讓他霍梓漸信服的真本事,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他恐怕都不見得願意舉薦。
白純之所以走上配音這條路,說是老天爺賞飯吃一點不為過。天生一副好嗓子,音質醇美清脆,口氣細緻,咬字清晰,調整不同的共鳴區域便可變幻出多種獨特的腔調。打小時候起就喜愛跟隨動畫片、影視劇唸誦臺詞,將各類角色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早早顯露才華。後來在他的支援下考取播音專業,接受系統正規的訓練深造,她也不負期望學有所成,現在的她只差個揚名立萬的機會罷了。
白純知道他等於變相的肯定了自己的能力,心裡自然很自豪,不過人言可畏,特別他們霍家樹大招風,平常都能無事生非,身邊落下粒灰塵跟隕石撞地球似的折騰,她哪裡擔待得起?從她畢業出社會工作,除了彼此熟識知根知底的季湉兮,沒有任何人曉得她和霍家的淵源。
“哥,你隻手遮天也難掩悠悠之口,放心吧,假以時日借你的創業基金我一定連本帶利還上,我有信心!”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樣,單純。滿腦子浪漫主義以及滿腔文青的熱血,全然不知現實險惡,前路難行,虧得季湉兮還有些城府,把持局面,免她受俗世煩擾,不然這會兒指定躲在哪個角落哭鼻子呢。
“有信心是好事,繼續保持。”霍梓漸不再為此多加贅言,指指廚房,“去,把湯喝了,然後上床睡覺。”
“啊……不是吧,親愛的大哥,睡了吃,吃了睡,你這樣和蔣媽有什麼區別呀?”白純苦著臉,抱頭喊冤。
他變戲法一樣變出一根髮帶,趁著她唉唉叫的當口快速束了個馬尾,順手又捏捏她的小鼻子,打趣道:“原來你這麼想念蔣媽,嘴裡時時刻刻掛著她,不如請她老人家來陪你算了。”
“哎,我怕了你了,喝湯喝湯。”白純搖頭嘆氣,乖乖走向廚房。
霍梓漸低低淺笑,轉身進臥室開窗通氣,接著換了新的床單被褥,務必給病人一個良好的修養環境。
當晚,閔航接到老闆的電話,言語簡短有力,“解除對AOR的投資禁令。”
閔航看了眼日曆,跟上次差不多,沒堅持幾天老闆就妥協了。心說挺佩服季湉兮的毅力,這般反覆注資又撤資,撤資又注資,換人早八百年退出遊戲另覓伯樂了,再苦再難誰也不願白白受這份罪。但仔細回頭想想,她必然篤定老闆不會真的一分錢不給,無非過程中損失點尊嚴,而這個社會尊嚴多少錢一斤?反正不偷不搶都是為了實現理想。
去電通知季湉兮,聽著她用淡然自若的女中音道謝,閔航突發奇想,她不和白純一起弄錄音工作室,進“霍氏”上班,也是塊不可多得的材料。
ISSUE 05 【相見歡】
白純在霍梓漸的監督下紮紮實實“靜養”三天,感冒雖徹底好了,渾身卻睡得生鏽,走出公寓那天恍如隔世,活像久經牢獄之災刑滿釋放的犯人,情緒既激動又感慨萬千,當即腳跺大地,手指藍天賭誓再也不要回來了。
身後的男人不予置評,同樣的誓言這丫頭隔三差五發一回,不過每次都沒有達成。換個角度想,真的可以的話他也不希望她再來了,他要她一直健健康康的。
應白純不斷的哀求送她去工作室,車剛停穩,一秒鐘不肯耽擱,她迫不及待衝下車,彷彿慢一步就被鬼抓了似的,連說聲“再見”的工夫也沒有,搞得霍梓漸氣不打一處來,盯著她遠去的背影忿忿不平。
幾天沒上班,工作室擴建工程已然如火如荼的展開,叮叮噹噹的敲打聲響徹整層樓。白純瞧見季湉兮身穿卡其色工裝褲,頭上扣著一頂用報紙折的四方帽,手拿圖紙正與工程人員商量著什麼。
“CC我來了!”氣運丹田,白純興奮大叫。
季湉兮聞聲回頭,笑容滿面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