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辰宮的大門緩緩開啟,身著月白色中衣長裙的女帝站在門口,當值的滄海月明及一干人等急忙跪下。
“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喚奴才們進去便是了。”
“不必了。”她輕輕搖頭,“朕只是想散散步,月明去幫朕拿件披風來吧。”
散步?現在?滄海月明面面相覷,深更半夜的去散步?女帝到底在想什麼?
“皇上,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滄海小心翼翼的開口,卻被女帝打斷。
“朕只是想看看月色,你們不必怕攝政王責罰,我與他自有說法。月明還不快去?”
月明心頭一震,只覺得這年僅十三的女孩竟散發出以前從未有過的皇家威嚴,讓她不自覺地低下頭來。心下微一遲疑,輕應了一聲,便進內殿找衣服去了。主上說過若不是大事便儘可依著她,散步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
找來一件淡紫色錦繡雲紋緙絲的披風,輕輕披在女帝身上,那女孩子回頭對她淡然一笑。
“滄海和月明伺候就行了,其他人不必跟來。”
說罷轉身步入夜色之中。月明急忙從宮人手中接過玉柄嵌金的玲瓏宮燈,走在女帝之前為她掌燈引路,滄海在女帝身後默默跟隨著。
“皇上想到哪裡散步?”
忽然想起那日御花園中繽紛的桃花,那在桃花樹下微笑的絕色青年。
“去御花園走走吧。”
月明引燈向御花園走去,此時月已中天,初夏的暖風夾著淡淡的桃花香,輕輕柔柔的撫在面上。月光淡淡灑下,照在御花園扶疏有致的花木上,似含煙霧彰,有如輕夢一般恍然。
那少女裹著淡紫色披風,披散著烏黑長髮,猶如暗夜精靈一般穿行於這夢一般的月色之中。天上新月如鉤,勾的她仿如回到前世夢境。
前世,她也常常像這樣,在夜半無人之時,一個人在醫院的花園中游蕩。
為什麼呢?那時不覺得,現在想來,是因為無邊的寂寞吧。
蘇再晴出生在一個極有影響力的家族之中,家族中既有政界高官,也有商業鉅子。在這樣的家族中, 自自然然的便有了很多恩怨。
他的父親是本家的繼承人,因此逃脫不了政治婚姻的宿命,娶了高官的女兒,生下了她的姐姐蘇初晴。初晴的母親因病過世後,又娶了同為經商世家的女子為妻,生了妹妹蘇晚晴和弟弟蘇夜辰。而她,只不過是父親一段風流插曲的結果,也就是人們所說的私生子。
大家族中出現私生子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他的父親也承認她的身份,按排行給她取了再晴這個名字。
只是,她既不像大姐那樣背後有高官相互,又不像小弟小妹那樣有母親扶持。二女的身份本來就不上不下的尷尬,再加上她一出生就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對家族而言沒有任何價值,自然就更不得父親關注了。
她的母親本想趁著父親喪妻,生下兒子好入主正妻之位,誰知竟生了個有病的女兒。自知母憑子貴入主豪門無望,便極為實際的拿了一大筆錢走人,從此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父親自然是忙得沒空照顧她,後娶的新婦也沒有必要關注她,便安排她住在醫院。這一住,便是一直到死。
於金錢上父親並沒有虧待她,她住最好的病房受最好的看護,不能上學便請了老師在病床旁教課。但是她的父親和名義上的母親來看她的次數少的可憐,她與姐妹和弟弟也僅打過幾次照面,不能上學便沒有同學朋友,只有與家裡派來照顧她的保姆感情還算深厚些。
她這病,從小便被醫生告知要控制情緒。不能太傷心,不能太開心,不能生氣。不能做運動,任何時候都不能激動。也不知是因為這病的原因還是她天生情冷,她總是冷冷冷淡淡,沒什麼情緒表現出來。一個人靜靜的在床上看書、聽歌、發呆。雖自己並未覺得,但落在別人眼中,便是個寂寞可憐的孩子吧。
她覺得她好像一直在等待死亡的到來,醫生說她能活到十九歲已是奇蹟了,但她終究沒把這個奇蹟延續到二十歲生日。
想起死去的那天,眼前只有醫生護士忙碌的白色身影,依稀還看見保姆那流著淚的眼。自己的親人卻一個也不見,走得還真是冷清啊!
然後呢?然後就是發現自己能睜開眼,看到白色煙羅帳,雕龍的紫檀木龍床,她以為身在天堂。
原來不是天堂啊!思及此,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現在的處境,也許是在地獄的門口也不一定。
“皇上請留步吧,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