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當兒,屋外靴履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門簾大開,岑殷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不大,卻如一個焦雷,炸響在屋裡。
五個丫鬟,青桃打頭,連帶繡幕繡荷,一個不少,全都跪了下來。
岑殷聽銅錘說,忍冬來報曜靈不好,心裡頓時咯噔一聲。青桃不是個沒主見的,一般小事,忍冬也決不會這樣大老遠自己跑過來,定是曜靈出事了!
他隨即起身,直說有急事要走,留下一屋子愕然的當地官員。
快馬加鞭,到了門口他便一路衝到這裡來,帶路的婆子幾乎趕了個半死,果然進來就見著這一幕。
岑殷雙拳捏得緊緊的,臉上青筋爆了出來,逼視青桃道:“說話,怎麼回事!”
青桃伏身在地,頭也不敢抬,將曜靈如何路上不好,到這裡又堅持要沐浴洗澡,然後又於浴後暈過去一事,一字不敢隱瞞,通通直說了。
不待她說完,岑殷便咬了牙:“快請大夫!你們二個,”他大手一揮,指向繡幕繡荷:“既然景夫人的人,必知城中哪個大夫最好!這就請去!”
他雖沒說急行,也沒說快請,可兩道利劍似的濃眉下,那雙幽眸裡,犀利森涼的眼神提醒著那兩人,若遲一步,他可叫她們萬劫不復。
第一百三十四章 鄉土
兩個丫鬟一個字不敢多說,當地磕了個頭就趕著出去了,岑殷又叫門外叮噹:“你跟著她們去,我不必說了,只要一個快字!”
叮噹看他臉色都變了,聲音也不同以往,便不再說話,只重重點了下頭,飛身而去。
岑殷一個轉身就進了裡間,幾乎一瞬間就到了床前,通紅的被子裡,那張燒得通紅的小臉,鼻息沉重,看得出來,人是沒了知覺的,整個陷在寬大的床褥下,幾乎要消失不見了似的。
岑殷的心幾乎要跳出腔子去,又好像沒在跳了,此刻青桃梨白忍冬三人就跪在外間,可在他覺來,似乎這個世界,此刻只有他,和眼前這個虛弱不知事的,小丫頭了。
繡幕繡荷帶了大夫追命一樣趕了回來,等時已經車馬人皆疲,門口小廝等得心焦,已是來回走了幾百圈了,看見自家車過來,忙就上前拉住馬,口中抱怨道:“好姐姐們,也該回來了!再不來,我們幾個小命不保!”
繡荷從車上跳下來,轉身將大夫拽下車來,也不理會小廝的話,拉上人就進了園子,繡幕在後頭提著包,氣喘噓噓地追趕。
好容易到了蘭院,進門就看見忍冬,正抬著一小桶冰水,冷得直哈氣,手卻不丟,一路小跑地從後頭小廚房裡出來。
“天神菩薩,!”看見她們,忍冬先就唸了聲佛:“好容易來了!”
繡荷來不及跟她說話,只點了點頭,依舊拉著大夫。一路狂奔,及到門口,尚未開口通傳,裡頭就有聲音傳了出來:“不必虛禮,快快進來!”
是岑殷的聲音,想是聽見忍冬的聲音了,繡荷也就依言行事。自打簾子,推那大夫進去了。
外間只得梨白一個,正愁得滿眼淚水,收拾一桌子的溼毛巾,看見人來。忙將裡間簾子開了:“快請快請!”
大夫一路過來,此時好容易繡荷鬆了手,可得一喘息之際,卻又被梨白推進了裡間,來不及說話,先就看見驚人的一幕。
裡間青桃正蹲在床前地上。面前一張小杌,上頭一盆冰水,裡頭冰塊都有外頭甬道上石子大小。難怪一進來就覺得有寒氣迫面而來。杌下另有一腳踏,上頭亦有銅盆一隻,裡頭堆積如山的毛巾,都是半溼不幹的。
岑殷坐在床邊。手裡捏著剛剛從曜靈額頭上取下來的溼毛巾,丟進腳踏上的盆裡,隨即接過青桃遞上來的,冰盆裡浸過的新毛巾,輕輕蓋在曜靈頭上。
繡荷也跟著進來,這時才明白,為何外間有那許多毛巾了。
“回世子的話。大夫到了!”繡荷不敢耽擱,立刻俯身回話。
岑殷只看曜靈,英挺眉峰蹙著,口中吐出七個字來:“是何來路,報上來!”
那大夫情不自禁就跪了下來,不是他膽小,實在岑殷氣勢驚人。
絮叨半天,岑殷聽明白了,原來此人姓蔣名天,乃景知府家中常走動之人,一應後院女眷大病小病皆是經他手,祖上曾出過御醫,亦多少代行醫,可謂世代懸壺濟世,如今也算是杭州城中第一的名醫了。
“是景夫人託你來的?”聽到最後,岑殷冷不丁問了一句。
蔣天將頭伏得低低地,口中直道正是,繡荷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