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了,攖寧很快與方暨白告辭。
來到外面,李為止當真站在院門口等她,雖揹著身,也能讓人覺出他臉上此刻有多嚴峻。
攖寧深吸一口氣,正要硬著頭皮過去。這時,袁徹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李大人他臉色不大好,發生何事了?”
攖寧不禁抬眸斜了他一眼,倒不知方暨白身邊這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的袁護衛,原來也是個好事的。
她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終於什麼也沒說,躬身告辭,便朝李為止緊步走了去。
“李司教。”她在他身後,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李為止並不回頭看她,只悶聲道:“現在隨我回皇城。”
攖寧自是一驚,回頭看一眼袁徹便高聲道:“您現在就要回皇城?方大人知道嗎?”
李為止知她有意如此高聲說話,生怕別人聽不見,不禁回眸氣惱地瞪了她一眼,卻是什麼也沒說,很快邁開步子,往院外走了去。
攖寧見袁徹無動於衷,不禁氣悶地對他擠眉弄眼,心中暗自腹誹:這個袁徹,竟連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袁徹恍然大悟,急忙去裡頭通報方暨白了。至此,攖寧才急步追了出去。
李為止腳步邁得極快,要想跟上他,攖寧須得小跑。
路過一家成衣店的時候,他突然頓步回頭,冷看攖寧道:“你回柳川巷拿你的行李,兩刻鐘之後,我在西城門口等你。”
“李司教,您真要回去嗎?就算回去,咱們也該跟方大人一起啊!假死一事,讓方大人去解釋清楚比較好。”攖寧擔心,一個“死”人突然活生生出現在朝堂,終歸會惹起一番非議,甚至極有可能,叫有心之人質疑方暨白的官聲。
“少要囉嗦。”李為止根本不聽,說罷便往路邊的成衣店走了去。
攖寧心知多說無益,無可奈何嘆息一聲,便往柳川巷疾步走了去。
拿了行李趕到西城門口,李為止已換上一身月白色錦衣,風姿卓然長身而立,牽著兩匹馬在旁,等候了不知多久。
攖寧快步走了過去,不禁發笑道:“那種破舊的衣裳,李司教您一天都不能忍吧?還特地買一身新衣換上……”
李為止臉一沉,可不樂意有誰對他的穿衣打扮品頭論足。
攖寧識趣地低了眸,從他手裡接過一匹馬的韁繩,不再言語。
二人終於出城,騎著馬兒,往皇城的方向趕了去。
李為止在前,走得並不快,且每行一段路,都會下馬走一走。只因他記著,攖寧身上是有傷的,不宜過度顛簸。
時至中午,在一處樹蔭下歇腳的時候,他還拿出了一張餅和一壺水,叫攖寧充飢,分明一副很是照顧人的樣子。
他過去從未有過這樣的溫柔和體貼,更何況是在生悶氣的時候?攖寧恍然意識到,他的反常之舉,不過因為知道了她是個女孩兒。
她吃著餅,突然就有些食不下咽。想了想,她終於挨近他,誠摯道:“李司教,您對我,還像從前一樣就好,不必因為我是個女孩兒,就格外照顧些。”
李為止正在喝水,聽她這麼說,喝水的動作立時滯住了,忽而側目,微皺著眉問攖寧,“分明是個女的,卻要我像從前那樣嚴厲、苛責地對待?抱歉,我天生對女孩兒心存柔善,做不到。你忍忍。”
忍耐他的格外關照?攖寧啞口無言,一時都不知回什麼好了。可他話裡話外說的雖是對她“心存柔善”,可他那張臉,哪一處不在嫌棄她,厭惡她,氣她?
“李司教,”攖寧索性道,“我知道,這兩天我許多言行,惹您不痛快了。但您與我之間,其實並沒有那麼大的矛盾是不是?您要守護公主,守護便是!我作為您的司徒,當然為您馬首是瞻了。偶爾提出些自己的看法,您就當我放了個屁……”
說到“放屁”二字,李為止不禁瞪了她一眼,好似在怪怨她言語粗俗。
攖寧吐了吐舌,忙改口,“您就當我年輕氣盛,瞎說八道。”在男人堆裡呆久了,刻意在口舌上學幾句粗鄙言語,在所難免。
“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我,你與方大人說什麼了,竟是連我都聽不得的?”
攖寧遲疑著,沒有回話。李為止才剛降下去一些的火氣,立時又旺盛起來,怒道:“你說要唯我馬首是瞻,卻又對我有所隱瞞,嘴上一套背後一套!就這樣,你還想繼續做我的司徒?”
怎麼說著說著又要攆她走了?往後他若有點事就拿趕她走作威脅,那她活得得有多憋屈?攖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