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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責勒保老師養賊,勒保憂悶已極,左思右想,毫無計策。勒公也智盡能索了。無奈與幾個心腹人員,私下密議,各人都蹙了一回眉頭,無詞可對。

忽有一個辦文案的老夫子,起立道:“晚生倒有一條計策,未知可行不可行?”勒保喜形於色,便拱手問計。那人道:“朝廷的諭旨,是要大帥專剿王三槐,若得擒住了他,便可覆命。”勒保道:“這個自然。”那人道:“現任建昌道劉清,前做南充知縣時,曾奉宜制軍命,招撫王三槐,三槐嘗隨他至營,嗣因宜制軍放他回去,他復橫行無忌,現在不如仍命劉清前往招撫,誘他前來,檻送京師,那時豈不是大大的功勞?”

勒保大喜,隨命他辦好文書,傳劉道臺速即來營。

劉清是四川第一個清官,百姓呼他為劉青天,王三槐羅其清等,也素嘗敬服,若使四川官員,個個似劉青天,就使叫他造反,也是不願。無如貪汙的多,清廉的少,所以激成大禍。此次劉清奉了統帥的文書,遂帶了文牘員貢生劉星渠,星夜趕來,到大營稟見。勒保立即召入,見面之下,格外謙恭。劉清便問何事辱召。勒保便把招撫王三槐計策,敘說一遍。

劉清道:“三槐那廝,很是刁蠻,卑職前次曾去招撫,他明允投降,後來又是變卦,這人恐不便招撫,還是用兵剿滅他才好。”勒保道:“朝廷用兵,已近三年,人馬已失掉不少,軍餉已用掉不少,仍然不能成功。若能招撫幾個賊目,免得勞動兵戈,也是權宜的計策。老兄大名鼎鼎,賊人曾佩服得很,現請替我去走一趟!三槐如肯投順,我總不虧待他。賊目一降,賊眾或望風歸附,也未可知,豈非川省的幸福麼?”口是心非,奈何?劉清無可推諉,只得應允,當下即起身欲行。勒保令派都司一員,隨同前往。

三人到了安樂坪,通報王三槐。三槐聞劉青天又到,出寨迎接,非以德服人者不能。請劉清入寨,奉他上坐。劉清就反覆勸導,叫他束手歸誠,朝廷決不問罪。三槐道:“青天大老爺的說話,小民安敢不遵?但前次曾隨青天大老爺,到宜大人營裡,宜大人並沒有真心相待,所以小民不敢投順。現在換了一個勒大人,小民未曾見過,不知他是否真意?倘將我騙去斬首,還當了得。”頗肖強盜口吻。劉清道:“這卻不用憂慮。勒大帥已經承認,決不虧待。”三槐尚是遲疑,劉清心直口快,便道:“你既有意外的疑慮,就請你同了我的隨員,往見勒大帥,我便坐在此處,做個抵押,可好麼?”三槐道:“這卻不敢,我願隨青天大老爺同往,如青天大老爺,肯將隨員留在此處,已是萬分感激。”劉清應諾。

三槐即隨了劉清,動身出寨,安樂坪內的徒黨,素知劉青天威信,也不勸阻三槐,於是劉清在前,三槐在後,直到勒保大營。先由劉清入帳稟到,勒保即傳集將士,站立兩旁,擺出一副威嚴的體統,好看不中用。傳王三槐入帳。三槐才入軍門,勒保就喝聲拿下,兩旁軍士,應命趨出,如狼如虎,將王三槐捆住。劉清忙稟道:“王三槐已願投降,請大帥不必用刑!”誰知這位勒大帥,豎起雙眉,張開兩目,向著劉清道:“呸!他是大逆不道的白蓮教首,還說是不必用刑麼?”劉清道:“大帥麾下的都司,卑職屬下的文案生,統留在安樂坪中,若使將王三槐用刑,他兩人亦不能保全性命,還求大帥成全方好。”勒保轉怒為笑道:“你道我就將他正法麼?他是朝廷嚴旨拿捕,自然解送京師,由朝廷發落。朝旨要赦便赦,要殺便殺,不但老兄不能作主,連本帥也不敢作主呢。若為了一個都司官,一個文案生,就把他釋放,將來,朝旨詰責下來,哪個敢來擔任?”總教自己官職保牢,別人的性命都又不管。劉清道:“卑職願擔此責。”到底不弱。勒保哈哈大笑道:“今朝捕到匪首,也是老兄功勞。本帥哪裡好抹煞老兄,請你放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劉清道:“功勞是小事,信實是大事。今朝王三槐來降,若將他檻送京師,將來賊眾都要疑阻,不敢投誠,那時恐要多費兵力,總求大帥三思!”勒保道:“這恰待日後再說,且管目前要緊。”隨令軍士將三槐監禁,自己退入後帳,命這位定計誘賊的老夫子,修摺奏捷去了。

劉清嘆息而退,待了一日,文牘員劉星渠逃回,劉清問他如何得脫?答稱:“賊眾因三槐未歸,欲將貢生及都司償命,貢生無法,只得哄稱勒公要重用三槐,自當暫時留住。賊眾因貢生是劉青天屬員,半疑半信,貢生就與他說代探訊息,溜了出來。都司也欲同回,被眾賊留住。如果勒公變計,恐怕都司的性命,是不保了。”劉清道:“勒公無信,我亦上他的當,將來辦理軍務,必較前為難。我們且回任去罷!”隨即寫了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