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都未等到芊瀾公主,先祖開始擔心,芊瀾公主回來之時,會是何年何月?
先祖漸漸感到焦慮,擔心芊瀾公主回來之時早已無反抗鳳國的能力。於是秘密建立闇冥閣,培養殺手,藉此積蓄財力,從而發展更加龐大的武力組織,最後建立軍隊。
修國死士從來不止修氏一族,藍宇紫凝綠繞三族皆有。藍宇雖說屬鳳國管轄,為修國效力的死士卻不少於其他兩族。修國滅亡之後全都聽命於先祖,因為他是唯一還有修國皇族血脈之人,同時也是修靈的擁有者。
先祖去世之前,將修靈及闇冥閣交予當時能力最強的兒子,同時將其他人等一併毒死。並叮囑日後子嗣,但凡出生,剜去雙目,並且必須有男丁以保皇族血脈,若有几子,必讓其競爭廝殺,只餘一名最強者,帶領死士後裔。
如此整整兩百年,我的曾祖父祖父包括爹,都是經過一番磨練廝殺才得以存活,他們畢生心願,便是使得勢力更加穩固,以便公主回來復國。
而等待我的,是同樣的宿命。
唯一不同的是,我逃脫了剜目之殤。因為這些,都由我的妹妹替我承受。
娘說我和妹妹出生之時,爹正在外地未能回家。她不忍我從小便雙目失明,重複與爹同樣的人生,而妹妹,她是女子,長大之後嫁人了,自會有人照顧。於是在爹回來之後,謊稱只有一子,卻是將妹妹交予爹,親眼看著她雙目被生生剜去。
這樣的話從一向溫柔善良的娘嘴裡吐出,讓我不由心寒。一起出生的妹妹,替我承受了人生的苦難,從小一人獨居於偏院,甚至不曾出門一步,過多的聲音都未發出,否則憑爹的能力,不可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而我,仍舊要瞞著爹,裝作雙目已盲,否則爹不會放過我,也不回原諒一直欺騙他的娘。娘說我該有自己的人生,不可一生都在仇恨中掙扎,為了早已不在的所謂國家。我鄭重點頭,跟娘說好。
那個時候的我,哪裡知道,人的宿命不是說改便改,不是我想如何,便能如何。
從此我多了一個負擔,多了一個秘密,也多了一個妹妹。
芷晴從小一人生活,娘根本無暇照顧她,她總是一個人乖巧的坐在一邊,可以整天都不說話。我有時間便會去找她玩,當然是避著爹,於是她的笑臉逐漸多起來,話也多了很多。
芷晴很依賴我,她說從小娘便告訴她有個哥哥,替她幸福的生活著,所以她甘願只呆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反正什麼都看不見,在哪裡也就無所謂了。聽了這些我很心疼,暗自發誓,長大後我一定帶芷晴離開這裡,享受真正的生活。
娘沒有教過芷晴什麼東西,更沒念書給她聽,一直以來都是匆匆放下食物便離開。看不見這個世界的芷晴,才是這個世界最堅強,最聰明的孩子。她一個人學會處理自己的生活,有條不紊,她繪聲繪色的給我描繪她想象中的世界,藍天是怎樣,星星是怎樣,大樹是怎樣,小鳥是怎樣,鮮花是怎樣……
於是我學會用野草編各種各樣的動物,讓芷晴可以觸控著想象它們的形狀。每一隻芷晴都會放在一個盒子裡,細細收好。
偶爾我會教她寫字,拿著石子,或是樹枝,在地上教她寫自己的名字,芷晴每次都很高興,隨著我的手,一筆一畫地寫下,然後一次次摸索著自己寫出來,問我寫得對不對。
日子一天天過去,比以往過得更加豐富。爹教給我的東西越來越多,每次芷晴會陪在我身邊,聽我背書,一起辨認草藥,甚至有些幻術,芷晴學起來也有模有樣。有時候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女子,如果她雙眼未盲,一定會比我更適合接管修家。
十五歲那年,爹身染重病,經常臥床不起,對我的管教卻是越來越嚴。
十六歲,生日那天我照舊吃了半個荷包蛋,只是這次,是與芷晴分享同一個雞蛋。
爹將我叫入前廳,帶我走進一個暗室,在那裡向我講明一切,那些事情娘已經對我說過,我聽了只是默默點頭。隨即爹交給我闇冥閣閣主令,帶我見了隱匿於三族中的死士,令我吃驚的是,這些死士在三族中非富即貴,有些甚至是三族名聲顯赫的長老。
那日走出暗室前,爹說,我從出生便有名字,也是所有修家當家人的名字,影。
修影,姓脩名影,其意義在於,我,抑或我們,永遠是修氏皇族的影子。
對於這些,我不是太在意,因為一早我便承諾過娘,不會再等待那位公主的出現,不會再揹負復國的使命。
那日,我在偏院陪了芷晴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