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了,也都儘量幫忙。”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不過有一次,犯人是個挺年輕的小夥子,結了婚,有個三歲的小女兒。最後一餐我問他想吃什麼,他就要了兩個蘋果,是當時最貴的那種進口蘋果,又紅又大。他吃了一個,另一個卻放在衣服口袋裡不吃了。”
“為什麼不吃啊?”戚卜陽就像聽故事的孩子那樣迫不及待地追問。
“我也奇怪啊,所以就問他了,沒想到他跟我說,剩下這個要留著給女兒吃,小孩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可是。。。。。。”
男人知道戚卜陽想說什麼,擺擺手替他道:“你是不是想,他馬上就要被槍斃了,那個蘋果是不可能送到女兒手上的?”
戚卜陽點頭
“這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讓他把剩下的蘋果也一起吃了。”
男人苦笑,“這種事。。。我怎麼說得出口,而且我想,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念想吧。”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後來我把他送到刑場上,就是這裡。”他抬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高臺,“當時我在內場全程盯著,他的第一槍打偏了,又補了一槍,然後我同事就把他放在那個斜坡上。我像平時一樣看著他的血從心口的槍眼處流出來,本來一切都很正常,沒想到突然看到有個紅通通的東西也從他身上滾了下來,一瞬間我還以為他的心臟也被打出來了!雖然心裡明明知道不可能,那時候還是被嚇了一大跳,然後才發現滾下來的其實是那個蘋果。。。。。。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那次槍決以後,我就不想再看內場了,和同事換了崗位,從此就在外場維護秩序,或者乾脆不到刑場上來了。”
戚卜陽聽了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他。。。他犯了什麼罪?”
“輪|奸,他是帶頭的。那時候治安很混亂,正是嚴打刑事犯罪時期,亂世用重鼎嘛,所以被判了槍斃。”男人朝戚卜陽笑笑,“很奇怪吧?那個小夥子長得挺帥的,家裡媳婦也不難看,兩口子感情不錯,又有孩子,怎麼會想不開去做那種事。。。。。。”他也頗為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人啊,有時候就是鬼迷心竅了,他自己也知道對不起家裡,媳婦領著小孩來獄裡看他,他沒敢見。槍斃的頭天晚上,他說他後悔了,可是這世上很多事,是沒有後悔機會的。”
說完這些,一根菸剛好抽完,老警察摁滅了菸頭,對戚卜陽道:“我要回去了,你也快些作完法回去吧,這裡活人不好多待。”
戚卜陽點頭答應著,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漸漸走遠。
定了定神,才蹲下來仔細檢視斜坡上細小的裂紋,那些紋路里還能依稀看到滲進水泥中乾枯發黑的血跡,手指從粗糙的表面滑過,拈了一點沙礫,把混雜著血的粉塵在指尖碾開,他皺起了眉頭。
其實從踏上這土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看到風中飄蕩的無數怨魂。這些死刑犯的魂魄都或多或少帶了暴戾之氣,只是互相沖撞造成兩敗俱傷,再加上徘徊在這裡的大風日夜沖刷,如今幾乎找不出一個完整的魂魄了,剩下都是些支離破碎的殘渣。
用隨身帶來的符水在刑臺上畫好圓陣,再找了幾個大石頭在陣腳壓上符紙,戚卜陽站在陣前,神情肅穆。隨著他口中念出的法訣,陣法被啟動,四散在這片荒野的殘魂頓時像被看不見的絲線牽引一般,逐漸聚集過來,被扯進了陣中。
待所有孤魄殘魂都已經收攏時,戚卜陽立刻換了手勢,那團凝聚的魂體開始被周圍翻滾的空氣向內擠壓,這時候那些殘魂似乎猛然意識到了危險,積蓄的戾氣一下子爆發,奮力向外衝撞,連帶著周圍的風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魂體的形狀越來越扭曲,戚卜陽的額頭已經滲出一層細汗,又被狂亂的大風吹乾,額頭傳來的清涼讓他精神一振,抽空看了眼天色,太陽已經下山了,必須在天黑之前結束,否則黑夜會賦予它們更多力量。他深吸一口氣,皺緊眉頭努力壓制住拼命想要掙脫的魂體。
眼看著那團魂體越來越小,就快成功的時候,風勢突然暴漲,掀翻了壓陣的一顆石頭,符紙頓時毫無章法地四散開來。陣法一亂,禁錮力頓失,懸在中間的魂體立刻向戚卜陽直衝而來,兇猛的戾氣撞到胸口,把他從高臺邊緣推了下去。
戚卜陽心中一涼,知道自己這麼摔下去肯定要受傷,乾脆護著頭閉上眼睛等待落地,沒想到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睜開眼睛一看,卻是駱琅接住了他。
此時對方嘴角正掛著冷笑,低頭問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