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騎在遼東大地上所向披靡。
那個時候,高句麗的王跪倒在契丹族夷離堇耶律勻德實的腳下親吻著他的馬靴。後來,耶律雄機陛下稱帝,高句麗的王同樣在陛下的戰馬前匍匐著瑟瑟發抖。(注1)
那個時候,漢人還是像羔羊一樣,面對大遼的鐵騎,他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契丹狼騎從中原漢人手裡搶走了大片的土地,大量的金銀財寶,還有大量的奴隸。而現在呢,李秀很悲哀的想到,現在自己卻不得不對一個漢人卑躬屈膝。
似乎是看透了李秀的內心,趙大微微笑著說道:“怎麼,斥力臺大人覺得有些不適應?”
聽坐在上面的漢人高官稱呼自己契丹名,李秀嚇得哆嗦了一下。這哆嗦一下,一半真一半假,而他向來是會做戲的人,自然能將那一半真發揮出全部都是真實的水平。他顫抖起來很有看頭,肥肉波浪一樣抖起來,臉色瞬間就白的好像紙一樣。無論怎麼看,他臉上的惶恐表情也不是假的。
“草民不敢,大人……還是叫草民李……李秀,我是大漢的順民,順民。”
“順民?”
趙大似乎這個新鮮名詞感到有些好笑,他笑著指了指李秀的肚子說道:“從三品的光祿大夫,怎麼能自稱草民?”
李秀恭敬的說道:“那是遼國的官,在咱們大漢,草民只是一個草民。”
他抬起頭,壯著膽子說道:“草民是個商人,不是大人口裡的光祿大夫。”
趙大笑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對這個看起來老實實則狡詐的胖子印象不壞,也不知道是不是外表憨厚的胖子都比較順眼的緣故,反正不討人厭。趙大知道李秀不承認自己是大遼官員的意思,李秀是想表達一個意思,一個願意做他口中大漢“順民”的意思。
“怎麼,難道大遼的三品高官,還不如我大漢的一介草民?”
趙大似乎並不給李秀面子,話裡的意思透著譏諷。
“大人……草民一直是個商人,以後也只會是個商人,而且,肯定是對大人,對漢王,對大漢有貢獻的商人。草民追逐的只是一個利字,對權這個字想來敬而遠之。大人,草民真的僅僅是個商人。”
他將商人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趙大點了點頭:“怪不得耶律極倒臺你也沒受牽連,而且似乎比你妹夫在位的時候混得更加風生水起了。一個只愛錢不愛權的人,想必不管是耶律極還是耶律楚材,都很喜歡。”
李秀深深的低下頭,態度謙卑。
“我也很喜歡。”
趙大呵呵笑道:“而且,我相信王爺他也會喜歡。”
李秀驚喜的抬起頭,忽然跪倒在地叩首道:“草民願意報效大人,願意報效王爺。”
趙大輕笑著說道:“起來吧,難為你那麼胖也能跪的下去。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不對,你沒必要報效我,我也是王爺的臣子,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報效王爺?”
李秀掙扎著站起來,抬起頭看著趙大說道:“草民可以找到最好的工匠,當初修繕建造遼國南面宮大王府邸的時候,那些工匠就是草民召集來的。鐵匠,還有鐵匠,草民知道上谷郡有不少好鐵匠。還有石料,木材,草民和靺鞨族的都勃極烈烏骨趥也算有些交情,可以從遼東運來合抱粗的圓木,運來最堅硬紋理也最好看的石頭。”
他停頓了一下,偷偷看了看趙大的臉色:“當然,上述這些的一切開銷,草民都願意承擔。”
只是,他發現隨著自己將籌碼一點一點的堆出去,那個坐在上首的漢人高官的臉色反而漸漸的冷了下來。
“李秀,你想說什麼?”
趙大抬起手將手指一根一根的伸出來:“工匠,鐵匠,你也看到了,王爺只需說一句話,就有無數人願意為王爺效力。別說上谷郡的鐵匠,就算是在福州那邊難道就不是王爺的治下了?石料,木材,還有你說的黑水靺鞨首領烏骨趥,難道你認為靠著一個商人的身份,就能比漢王的話更有分量?”
他笑了笑,一字一句說道:“烏骨趥為什麼好好的就敢造你們契丹人的反?靠著那幾萬靺鞨族的獵人,他真的就有把握攻克遼陽府?”
李秀心裡一驚。
是漢王劉凌在支援烏骨趥!
李秀暗罵自己簡直就是個笨蛋,遼陽府再加上四周的郡縣至少有十幾萬大軍!若不是有人給烏骨趥撐腰,他怎麼敢去攻打遼陽?而現在有實力讓烏骨趥依附的,就只有漢王!黑水靺鞨人連攻城器械都沒有,他們就算有膽子打遼陽,難道不怕遼陽城牆上的重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