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釘截鐵地說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定然拼死為阿兄陳情。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誰都知道我和鄂哥與阿兄最為交好,橫豎也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我也索性豁出去了,若是阿爺不聽,我就一頭撞死在殿上,讓天下眾人都知道,我大唐並非只有將卒武勇,我這個皇子也是有血性的!”
儘管帶著幾分酒意說出這麼一句話,但李瑛和李瑤無不知道李琚就是這樣性子的人,一時間感動非常。而李瑤在沉默片刻後,也躬身施禮道:“阿兄,八弟既是如此慨然,我怎能附庸其後?我等兄弟之中,唯有長兄慶哥無子,他雖和我等看似不親近,但其實卻是愛護小輩的人,如若阿爺還有半分體恤骨血之心,不株連我等之子,那慶哥應該會照顧我們的兒女。至於我,關鍵時刻自當和阿兄同進退!”
身為壽星翁,卻在一旁奉酒的薛氏聽到這句話,只覺得眼睛酸澀,幾乎掉下淚來。而駙馬薛鏽也為之動容,親自執壺給三位龍子鳳孫斟滿了之後,方才正坐舉手長揖道:“有鄂王光王這一席話,太子殿下已無憾了!”
“說得不錯,真沒想到,我都已經一窮二白,眼看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你們這樣的兄弟!”李瑛一手一個按住了兩個弟弟的肩膀,笑容滿面地說道,“我這個當兄長的沒有什麼其他的話好說,那就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眼看屋子裡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薛鏽雖是客人,這時候卻反客為主大步出了門去。而尚留在屋子裡的三男一女彼此兩兩對視,最後還是李琚率先開了口。
“不是咱們在這烏鴉嘴一說,阿爺就真的動念要廢立了吧?”
“八弟,住嘴!”李瑤這當口也同樣緊張無比,捏緊了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又對李瑛低聲說道,“太子阿兄,越是到這時候,越是要冷靜!”
李瑤有意加了太子兩個字,李瑛知道他是在鼓勵自己,因而感激地點了點頭,但面色依舊僵硬得很。那等待彷彿極其漫長,正當所有人都幾乎忍不住要出去探看的時候,薛鏽終於快步迴轉了來,卻是徑直在李瑛身前跪坐了下來。正當他要小聲稟報那個天大的訊息,李瑛突然開了口。
“五弟和八弟都不是外人,你直接說。”
薛鏽知道這是因為之前那兩位皇子表態的緣故。可那件事實在是太大了,他忍不住仍是猶疑片刻,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興慶宮來人,說是陛下突然昏迷不醒人事!”
第879章 不得不動
這樣一個訊息對於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無疑猶如天降隕石一般不可思議。李隆基這一年已經五十有三了,也許因為喜好打馬球,精通音律,愛好廣泛,儘管薛王岐王等這些弟弟都已經一一去世,可這位大唐天子卻一直都身體康健,一年到頭難得勞動太醫署的御醫兩次。也正因為如此,身為太子的李瑛在君父的漠視,武惠妃和李林甫的惡意之下,才覺得日子那麼漫長難熬。
而現在,那位在御座上已經呆了將近三十年的天子,會不會就此撒手人寰?
李琚使勁吞了一口唾沫,聲音不知不覺有幾分顫抖:“太子阿兄,我們該怎麼辦?”
關鍵時刻,李瑛勉強還保持了幾分冷靜,他看著薛鏽沉聲問道:“來傳話的人是誰?他是怎麼來的?此事現在還有多少人知道?”
薛鏽也知道如今正在一個要命的節骨眼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一些:“來的是陛下身前的近侍武廣,和當初的牛仙童一樣,官居內給事,和武惠妃走得不算近,而且我曾經重賄此人,所以他常常會透出些訊息來。他那時候因在興慶宮南薰殿外,所以在高力士命人封鎖南薰殿之後還能夠跑出來,他這樣層級的內侍,即便宮門下鑰,還是能夠透過小門通行的。至於有多少人知道,他說現在還說不好,畢竟惠妃在陛下身邊的眼線多了。今夜若非陛下是住在南薰殿,而非惠妃寢宮,恐怕他連一丁點訊息都透不出來!”
聽到這裡,李琚再也忍不住了,當即拍案而起道:“太子阿兄,若是被惠妃搶先,咱們可就全都成了待宰羔羊!立刻去興慶宮吧!”
“你說得容易,怎麼去?是太子阿兄和嫂子一塊去,還是我們也一起,抑或是……”李瑤頓了一頓,眸子中閃爍著湛然寒光,“抑或是再帶上我們所有能用的人手,以防萬一?”
“五弟!”李瑛頓時駭然,見李瑤毫不動搖地直視著自己的眼睛,他不由得竭力壓制快要跳到喉嚨口的心臟,低聲說道,“先不說此會不會被人指斥為大逆不道,更重要的是,安知這是不是一場騙局?事到如今,我也不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