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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部分

道:“敢問杜大帥,此來可有節度判官?”

“我已上書,奏請以事我多年的隴右節度掌書記張興為節度判官,他前時出使吐蕃歸來有功,陛下已然允准。然則他畢竟不熟悉隴右的情形,所以,我剛剛請大王多留幾日,也想請大王引薦一二人於我,我必當量才而用!”

隴右黑書記之名,李禕遠在朔方靈州,也曾經聽人說過。見張興膚黑魁梧,看上去不像文士,更有風裡來雨裡去的大將風範,李禕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認同,再加上杜士儀既然言明只有一名節度判官,他便眉頭舒展了開來:“這些年朔方節度判官換過數人,只有來聖嚴最為稱職。此人精幹賢明,最難得的是,為人處事光明磊落,卻又有高士之風,若是杜大帥不棄,可以仍然沿用此人。”

“好,大王所薦必然精當,我改日便見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禕原本已經一一接見自己這些幕府官,替他們謀劃了相應前程,可他如今畢竟是左遷,也不可能人人護得住,杜士儀既是爽快應承會用來聖嚴,他又試探了幾句,見杜士儀誠懇表態,會盡力沿用從前的文武,他在沉吟許久後,便決定相信對方一回。請了杜士儀回房後,他竟是將自己這些年來闢署的推官巡官,甚至一個衙推一個奏記,都一一評述其優劣,直到李研多次來請,他方才恍然回神。

“竟是一時間忘了時辰。這樣,先用了晚飯,我再與杜大帥徹夜長談吧!”

見李禕頷首一笑後先行離去,杜士儀讓高適和王昌齡封常清先去打點居所,自己帶著張興前往客居。走在路上,張興不禁低聲問道:“此來朔方,不是別人寄希望於大帥清洗信安王舊部?倘若大帥依舊用信安王幕府舊人,會不會……”

“不是別人希望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朔方不是隴右,而且,縱觀信安王向我舉薦的人,顯然他已經知道自己此次緣何落馬了。”

更何況,姜度之前那張字條中,也有相應的人名!

第827章 節堂舞劍

就如崔承訓所說,朔方靈州的冬天格外乾冷,寒風襲來時,感覺上甚至會夾雜著一粒粒的沙子,打得人臉上生疼。儘管已經過了極度注視儀表的年紀,但杜士儀也不希望自己這張臉被這朔方寒風給吹得千瘡百孔,因而在此行的路上就開始使用崔承訓贈的那油膏。

最初開啟那個匣子之後,杜士儀便發現,其中不但有小瓷盒承裝的油膏,還有一張詳細的配方,即便那字跡看上去彷彿是崔承訓親筆,可他怎能相信身為嗣趙國公的崔承訓這個大男人會有這等細心?最難消受美人恩,也許,那是崔五娘心細如髮給自己預備的。

一轉眼就快二十年了。此番回來,倉促之下竟還未見過崔五娘一面。

而他留著李禕過完年再走,李禕對他也客氣了許多,除卻對他分說朔方文武諸人優劣之外,也派了長孫李研,相贈了不少在朔方用慣的舊物。油衣蓑笠木屐一套,去大漠巡查時所用的蒙面巾,甚至還有一把用了多年的舊刀。杜士儀沒有去理會李禕送這些舊物究竟是何用意,一概照單全收,又還贈以文房四寶。

等到了除夕這一天午宴,兩位年紀相差四十歲的新老朔方節度使便在節堂中與麾下文武共迎新年。酒酣之際,眾將之中有人起鬨請李禕下場舞劍,帶著幾分醉意的李禕欣然答應。

為了讓節堂敞亮,今日午宴特地點了燈火。這位七十出頭的老將仗劍下場,寶劍出鞘之際,就只見原本醉態憨然的他陡然氣勢大盛,一時間鬚髮勃然,手腕一抖,那劍竟是迎著燈火,反射出了森然寒光,驟然間讓這燒著地龍的節堂中多了幾分寒意。漸漸地,整座喧鬧的節堂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利劍破空聲,衣袂飄飛聲,以及一起一落的腳步。

這一刻,杜士儀恍然品味出了,何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也不知道是誰看得興起,突然出言相邀道:“杜大帥何不下場,與大王共舞?”

有人起了個頭,其他人頓時亦附和不已。在這些聲音中,杜士儀見白髮蒼蒼的李禕轉頭朝自己看來,皺紋密佈的臉上,那雙眼睛炯然有神。他當即笑著起身,張興隨身攜了之前姜度所贈的寶劍,便雙手呈遞了過來,他一按機簧抽出寶劍,突然屈指在劍身上一彈,面上露出了幾許悵然。

“自從當年於嵩山因緣巧合隨公冶先生學劍,已經將近二十年了,惜乎只得一二皮毛,今日便斗膽請大王賜教了!”

公冶先生這四個字,尋常軍將興許聞之陌生,信安王李禕卻不禁為之動容道:“杜大帥所言公冶先生,莫非裴旻將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