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中國女性的感情與性
作者:李銀河
內容簡介:
從人本主義的角度,人類的性與愛不僅不是低俗的品性和行為,而且是很崇高的;不僅不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且是很重要的。
原因就在於性與愛同人的自我有著極其重大的關係。如果一個社會、一種文化重視人的自我,它就會重視性與愛;如果一個社會或一種文化輕視人的自我,它就會輕視性與愛。 本書是作者為研究涉及女性感情與性生活各個方面的一些基本事實而寫的採訪錄。讓女性在瞭解自己的同時也要重視自己。
作者採用半結構化的訪談方式,對中國女性的感情與性這個涉及個人生活史、隱私性很強的領域進行了社會學的研究。這項研究涉及女性感情和性生活各個方面的基本事實,涵蓋了女性從初戀到結婚、感情、性、與婚姻關係……
作者簡介:
李銀河,血型A,1952年2月生於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美國匹茲堡大學社會學博士、北京大學社會學博士後。主要著(譯)作有:《同性戀亞文化》、《生育與中國村落文化》、《中國人的Xing愛與婚姻》、《中國婚姻家庭及其變遷》、《中國女性的性與愛》、《他們的世界…中國男同性戀群落透視》等。
李銀河教授是中國第一位研究性的女社會學家,也是當今中國最著名的社會性學家之一,並於1999年被《亞洲週刊》評為中國五十位最具影響的人物之一。
李銀河的丈夫王小波是知名作家,著有《黃金時代》《東宮·西宮》等,1997年4月10日王小波在北京因心臟病猝死。
正文
引言
有一種說法:社會學的主流是非理論的。
我大概就屬於這個主流。自從在美國學了社會學,就對理論產生了反感,後來就常常感到自己成了“理論上的殘疾人”。當然,我不應當拿北美社會學的實證主流為自己辯護,不喜歡理論本是我內心的傾向。
我也不想用自己長大的環境為自己辯護——我總覺得,我生活的前三十年(從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國人犯了一種“理論過多症”,各種所謂“理論”充斥於我們的生活,連二十歲的大學生都言必稱“主義”。記得我在匹茲堡大學的導師、著名歷史社會學家許倬雲先生有一次感慨地對我說:你們這些大陸來的學生說起話來怎麼總愛用些大名詞。的確,就像一個人因為吃某種東西太多吃傷了一樣,我對理論就有這種感覺。由此你可以知道,當我看到弗雷澤所說的“我確信,一切理論都是暫時的,唯有事實的總彙才具有永久的價值”(弗雷澤,孫珉編,第9頁)這句話時,我為什麼會對他懷有共鳴甚至是有點感激的心情。
套用毛澤東關於外因內因的說法,上述情況都是外因,內因是我自己總是受到“事實”這個東西的強烈吸引。我做社會學研究,總是帶著一種愛麗絲漫遊奇境的感覺,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有趣,而且總想像那位小姑娘那樣感嘆一聲:啊,真是越來越奇妙了!一件事,只要不再讓我覺得新鮮、聞所未聞,我的興趣就會立即下降。就因為這個,我做了男同性戀的研究——一個女人做這種研究真是夠奇怪的,我一點也不怪很多國內國外的記者一再對我提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搞這個研究?我猜,他們想聽的是“我是個同性戀”或者“我想幫助同性戀”
之類的回答,可我讓他們失望了,我的回答總是:我覺得這是社會學研究的一個好題目。我說的是真話。我只是覺得同性戀這件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這是我做研究的必要條件。當然,它還並不是充分條件。換言之,如果一件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有可能去研究它,但並不一定去研究它;但是,如果一件事完全不能引起我的好奇心,我就根本不會去研究它。
提到好奇心,許多人都羞於承認它可以成立為做研究的理由,以為這就使研究成了一種“跟自己玩的遊戲”(福柯用語)。
但正是大師福柯本人為這種研究動機正了名。他在其名著《性史》中解釋自己的研究動機時曾說:“至於說是什麼激發了我這麼做,那則很簡單……不過是出於好奇心——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唯一值得帶著一點固執去遵從它驅使的那種好奇心。”(福柯,第163頁)你當然可以理解,我為什麼會對福柯的話也心懷感激。
他在我心中地位崇高,這一點有我引文的數量為證。
從1994年起,我開始做這項研究:中國女性的感情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