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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粱一夢後是大夢初醒。
當冬日的第一滴雨水砸在溫泠月房簷上時,她正揉著酣睡未醒的眼睫抱著棉被賴在床榻上。
昨夜她將傅沉硯拖回東宮又照料他到那麼晚,直到丑時才闔眼,幾乎沾上方枕就睡著了。
雨點見好就收,匆匆掉落一滴便不再落下,凝聚在玉京蔓延開的烏雲裡,養精蓄銳準備落下一場大雨般。
待到南玉實在看不下去,將她的被子一個猛力抽走,卻發現棉被底下還有個被捂得暖乎乎的毛毯。
“娘娘!”
幾乎一下從床上彈坐起,被南玉一頓生猛迅捷的收拾打扮後,她依舊有些懵懂。
不著痕跡瞥了一眼站得老遠的南玉,咬唇輕聲:“本宮……有味道嗎?”
小侍女連忙搖搖頭,面容難掩嫌棄,見了溫泠月嗅著領口的動作,她猶豫片刻還是試探道:“娘娘昨夜未曾沐浴?”
脖頸一僵,溫泠月的動作停滯在原地。
就說她好似忘了什麼。
換上新衣也擺脫不了的一身血腥味,過了一夜實在有些……
都是拜死閻王所賜。
“昨天太困了,而且殿下昨夜好沉的。”她隨口道。
南玉背過身子,掩飾因溫泠月那句話產生遐想帶來的面紅耳赤。
怪不得她們娘娘昨夜不叫旁人服侍,原來是和殿下……
那也要挑時辰吧!怎麼偏偏在殿下受傷時那個啊!
莫非是她趁虛而入!
她其實相信溫泠月能幹出這種事。
“嘿嘿……”
南玉想入非非忘記掩飾,一臉痴相。
溫泠月疑惑眨眼,全然不知小女使腦子裡那些畫面。
此話不假,在紫宸殿裡她特意沒令下人服侍,還不是為了他那一點微不足道的面子。那大瘋狗還總是不聽話,她抬他的胳膊都酸脹的不行。
“既如此,待會我將霧春湯的水換上一遍,過了晌午您去泡個湯泉罷,既能緩解冬寒,也能舒緩些許。”
*
溫泠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她並不記得霧春湯在哪。
雖說南玉曾帶她去過,但她從來沒特意記過路啊!
這一類事發生過太多次,致使她只要一開口東宮下人便只她要問什麼,惹的溫泠月都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絕不能再丟臉了。”
可玉頸不聽話地爬上緋紅,與她今日一身春桃羅裙交相輝映。
記得南玉清晨抵不過她自告奮勇的堅毅,可看向她的眼神又頗是為難。
溫泠月拽緊胳膊上那條最喜歡的披帛,漫無目的地走在尋找霧春湯的路上。
東宮再大,她繞著走也總能找到吧。
卻忘記腳下一節石階,整個人差點就要栽入泥潭。
披帛卻一緊,她只覺得腰上被一股寬厚堅韌的力量圍攏,然後整個人定定地站在原地,那條披帛則肆意地搭在另一人的手掌。
“謝謝。”
她循著細紗的淡黃色,看見那雙略帶薄繭的手,尚未痊癒的傷痕在那雙修長冷白的指上格外明顯。
心下一驚,帶著心裡那人的影子抬頭看去——
果然是傅沉硯。
眸光有些拘謹地上下掃視著他全身,淤血未散,是怎麼……
“還在流血,嵇白怎麼讓你出來的?”她蹙眉。
啊,好像忘記加上那個稱呼了。
緊張之餘肩上卻是落上一層,春桃被淺黃攏住。
“不錯,這次沒加上那個生疏的名字了。”
他煞有介事地彎腰,鼻尖幾乎快要貼上她的,雙眸熠熠,好笑地看著溫泠月羽睫不知所措地輕顫。
眨眼時唇畔勾起一個弧度,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話開了口:
“阿泠。”
溫泠月呼吸一緊,又是這種感覺!
死閻王怎麼可能離她這麼近,他或許是傷得暈厥了,又頭腦不清了?
她細細打量眼前這人,確認他與傅沉硯本人分毫不差。
“殿、殿下,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可是——”
她鼓起勇氣,想起自己無論如何也算是在昨夜幫了他的大忙,抬高了些音量:“殿下昨夜傷痛未愈,怎麼能亂跑呢。”
有些心痛地看著他肩上被輕微扯開的白紗。
她心疼的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