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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一瞬定格在高臺上半俯在臺柱邊的傅沉硯身上,他的黑服繡金的左肩靠近胸膛處被劃破,正源源不斷從內冒著鮮血。
豆大的血珠很快滲透了破損衣物的邊緣。
用劍的是六殿下,方才劃傷傅沉硯的劍被一哆嗦丟在地上,噹啷一聲喚回溫泠月的思緒。
高臺上早已聚集眾人。
六皇子緊張地扶著傅沉硯,全然不知方才那劍太子為何躲避不及。分明他的身法遠在自己之上,怎麼會被自己並不走心的劍刺到。
“殿下,殿下!傳太醫來!”
嵇白翻身躍上高臺,面露難色地凝視,卻發覺傅沉硯面無血色,傷口處皮開肉綻地不斷溢位殷紅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溫泠月不禁湊上前,她從沒想過傅沉硯竟會在這種近乎演繹的高臺上受重傷。
傳聞中傅沉硯很會打架,不是嗎?殺過那麼多人的人,竟然在這種兒戲之地傷成這樣。
說不清是擔憂還是害怕,她也邁入人群中,旁人一看是她,紛紛讓開一條路讓她走到他身邊。
他沒有倒下,即便是虛弱非常,他也不會倒下,只堪堪扶住高臺邊緣的長柱。
似乎察覺到溫泠月的靠近,他用殘存的力氣努力向她遞去一個眼神,厲聲對她道:“回去。”
溫泠月抿唇,反應不及,那人就忍不住闔上眼昏了過去。
恰好太醫匆匆趕來,將她再度擠去一旁。
鋒利的銀針剝開他與血肉緊緊黏合的衣物,露出猙獰的一道劍痕。
“一定要把殿下給我治好了!”
方才的始作俑者六殿下衝著老太醫狠狠開口,額角卻滲出細密的汗珠,似乎在無人處反覆審視自己的招式究竟哪裡出了差錯。
直到視線順著太醫剝開衣物的動作,六皇子倒吸一口涼氣。
傅沉硯身上新舊疤痕逐一浮現,有幾處陳年舊傷,肩膀處恰好橫著兩三道新傷,原需處理的傷口卻任由它肆虐在冷白的肌膚上。
因為這些,他才沒有躲開方才切入刁鑽的長劍。
縱他劍術不若傅沉硯,也險些從他胸膛劃過。
“三哥……”六皇子忍不住吐出這親暱的稱謂,溫泠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繼而將視線放回傅沉硯身上。
待到老太醫做了簡單處理,正要將人扶回宮中休養時,溫泠月忽然啟唇輕聲:
“讓臣妾把殿下帶回東宮靜養罷。”
眾人一靜,側頭看向整晚都不怎麼說話的太子妃,東張西望最終定格在皇帝身上。
皇帝又將目光移向皇后,直到最終那人點頭允許。
“泠泠照顧好阿硯,你來照顧他想必也是阿硯心裡希望的。”
目送他們馬車離去的皇后再度捏起小手帕,緊緊攥出印子,囑咐中頗有一種託孤的感覺。
紫宸殿裡,
溫泠月看著身旁沉睡的男人,靜默著沒有說話,而後揚手,纖細的臂在馬車壁上映出一道殘忍的痕跡。
她目光冷然,手臂光影宛如一道催命符,似要狠厲地劈下去,了結了這個討厭的死閻王。
小臂停頓,落下——
冰涼的指尖撫上男人的額頭,滾燙的溫度令她錯以為覆上一塊烙鐵。
“閻王也會生病嗎。”
紫宸殿入夜時分依舊明亮如晝,較遠的那扇窗被她開啟了半扇,想必不會覺得閉塞。
燭火跳動映在她側顏上,溫泠月第一次認真注視這個男人。
她向來不怎麼敢看他。因為他清醒的時候好凶,那眼神終年被一層寒冰覆蓋,並非沒有溫度,冰下煉獄般嗜血的瘋狂,怎麼能說沒有溫度呢?
可現在,他面色潮紅,胸腔因平穩的呼吸緩慢起伏。捕捉不到一點往日聲色俱厲的張狂狠戾,只餘陷入沉睡時無法掩飾的虛弱。
高臺上他對她說回去,所以她帶他回來了。他才不會讓她回去,她何去何從他才不搭理。
興許高傲如他,從不許自己的虛弱流落在外。
正如刺蝟不會將自己的虛弱展露給旁人,哪怕在近身之人身邊,也有一層軟刺。
溫泠月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爾虞我詐的爭鬥,不知道高臺上皇子間明裡暗裡的爭搶。
只是好奇,傅沉硯身上的矛盾,到底來源於何處。
揹著光影,她擺弄起什麼,在他傷口處塗塗抹抹,一番動作,最終拍拍手站起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