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小院走出,張開還站在門外候著。 李嗣衝似乎心情不錯,拍拍何肆的肩膀,說道:“幹得不錯,總算是將你身上這懸榜的麻煩暫時給平了。” 何肆也是心懷感激道:“多謝李大人,我欠您兩條人情。” 李嗣衝搖搖頭 ,略帶揶揄道:“就目前看來,你的兩條人情並不值錢,所以,小子,好好努力吧。” 何肆點點頭,沒有半點被輕視的不忿。 李嗣衝擰了擰脖子,說道:“接下來就只剩那六品老瞎子還沒有落網了。” 何肆看了看一旁的尊勝樓行走張開,他眼神示意李嗣衝,難道不需要回避此人嗎? 李嗣衝看出何肆的疑惑,解釋道:“自己人,不妨事的。” 何肆疑惑:“自己人?” 張開對著何肆自我介紹道:“張開,儀鑾司番役。” 何肆有些錯愕,卻仍是點頭致意。 李嗣衝雖然沒有親臨過幾次地下幽都,但卻對著地下之事知之不少,不是因為他在案牘庫看了幾卷宗卷,而是靠著儀鑾司安排在這地下的幾百暗樁。 尊勝樓行走張開,就是暗樁之一。 在之前在薑桂樓中何肆摟著的象姑徐六徐草福,同樣也是。 斬鐵樓情況特殊,魚龍混雜,最為混亂,不需要刻意安插人手,正大光明即可。 尊勝樓六百戶屋宇,也有不少住著錦衣番子。 六光洞更不用說,兩大情報組織之一的捲簾人,本身就是天子直轄的內務機構出身。 何肆又說道:“可是李大人,這地下世界如此龐大,就憑我們兩人,要找到那許章臺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這你無需考慮,我自有辦法。” 李嗣衝在懸榜處有一句話沒說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除非是他人的酣夢,自己也有能力一手羅織。 李嗣衝當然可以很輕易地找到那許章臺,但若只是為了一件茶肆夥計被拔舌的案子動用諸多暗樁,增加暴露的風險,這並不划算。 更遑論呼叫捲簾人了。 李嗣衝大手一揮道:“走,去六光洞。” 何肆聞言臉色一苦,說道:“李大人,您今日是要帶著我遊遍這地下幽都嗎?” 誠然,地下世界光怪陸離,讓他眼花繚亂倍感新奇,但他有些疲憊了。 就算他精力再好,也架不住接二連三的打鬥。 這股子頹勢在他與孫素靈交手時忽地從他四肢百骸湧現出來。 不是那種忽然被抽光力氣的感覺,而是明顯感到四肢沉重,頭腦昏沉,就像被灌注了好幾斤鉛水。 何況他還風寒未祛、傷痛在身。 若是何肆還是神完氣足的狀態,他不至於用吐口水的腌臢手段去對付一個小姑娘,太過勝之不武了。 何肆忽然想起剛才師雁芙所住的那座小庭院中有十分濃郁的藥香,是誰有傷病在身呢? 李嗣衝解釋道:“六光洞中有兩大組織一大幫派,分別是捲簾人、粘竿郎喑蟬房和千手佛彌沃寺,前二者是負責情報勘探,後者則是前朝八門中的盜門,只不過他們現今換了信仰,信奉戎狄渡來的千手千眼佛,不過除了偷盜手藝,他們勘察情報的能力也不弱。” “我早些時候就派人過去六光洞喑蟬房,請粘竿郎調查此事,相信現在已經有些結果了,本來就是打算先解決了你的事情,然後直接收尾,你就不想知道他在揭榜以後是何人救了你嗎?” 何肆聞言,也是不再叫苦,強打精神。 兩大組織之一的捲簾人的建立者原是隸屬大離的諜報機構,與儀鑾司也有些香火情,但此事極為隱蔽,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否則定會被同為情報組織且隸屬於六光洞的粘杆處喑蟬房所洞悉,這是一招暗棋,只能動用一次,不可能浪費在這邊。 如此一來,李嗣衝也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避開卷簾人而選擇粘竿郎。 張開領著二人以最快的方式走到了去往六光洞的路口。 六光的全稱是六合光明,六合,上下四方,泛指乾坤。 合意為彪炳宇內,無有陰暗,無所遁形。 是兩大情報組織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和標榜。 何肆聽到李嗣衝如此解釋,也只能暗歎一聲好大的口氣。 只能說這麼多年來自己真是井蛙觀天,鼠目寸光了。 兩人又是走了半個時辰。 何肆心想自己答應過何花很快回去的,現在已經過午了。 李嗣衝忽然問道:“上位在意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何肆愣了愣,旋即回答道:“差不多了。” “你出過京城了。” 何肆一臉驚愕:“李大人您知道了?” “原先探子來報,我還以為是你不顧家人,直接帶著你那待年媳姐姐跑路了,你小子跑去豸山作甚?還蝙蝠寺刮花了一座藥師佛金身。” 之前在懸榜處,三寸丁費真說儀鑾司手眼通天,何肆原以為這只是句恭維的話,現在看來,名副其實。 何肆沒有回話,心中後怕,還好他在蝙蝠寺一無所獲,汪先生說那只是樵風吹來的一陣好夢。 李嗣衝說道:“我就開門見山了,你真是不是個宿慧之人?如果是,別瞞著,這對你而言是破天的福緣,要把握住。” 何肆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