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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挑花襪;她們是鮮豔的,瘋狂的,對人毫無惡念,每個姑娘都隨意地接受各個男子的吻,唯有芳汀,固守在她那種多愁易怒、半迎半拒的抵抗裡,她的心有所專愛。“你,”寵兒對她說,“你老是這樣。”

這就是歡樂。這一對對情侶的活動是對人生和自然發出的一種強烈的呼聲,使天地萬物都釋放出了愛和光。從前有一個仙女特地為痴情男女創造了草地和樹林。從此有情人便永遠逃學野遊,朝朝暮暮,了無盡期,只要一天有原野和學生,這樣的事便一天不會停止。因此思想家無不懷戀春光。王孫公子、磨刀匠、公卿、縉紳、朝廷中人和城市中人(從前有這種說法)都成了那仙女的順民。大家歡笑,相互追求,空中也洋溢著一種喜悅的光彩,愛真是普天同慶!月下老人便是上帝。嬌喘的哼叫聲,草叢中的追逐,順手摟住的纖腰,音樂般的俏罵,用一個音節表現出的熱愛,從這張嘴裡奪到那張嘴裡的櫻桃,凡此種種,都烈火似的燃燒著,火焰直衝雲霄。美麗的姑娘們甘於犧牲色相,那大概是永無盡期的了。哲學家、詩人和畫家望著那種痴情,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早已眼花繚亂了。華託①號召到愛鄉去。平民畫家朗克雷②凝視著他那些飛入天空的仕女,狄德羅③讚頌愛情,杜爾菲④甚至說古代的祭司們也不免觸景生情。午餐之後,那四對情侶到了所謂皇家方城,在那裡看了那株新從印度運來的植物(我一時忘了它的名稱,它曾經轟動一時,把巴黎的人全吸引到了聖克魯),它是一株新奇、悅目、枝長的小樹,無數的細如線縷的旁枝蓬鬆披散,沒有葉子,開著盈千累萬的小小白色團狀花蕾,象一叢插滿花朵的頭髮。成群結隊的人不斷地去讚賞它。

看完了樹,多羅米埃大聲說:“我請你們騎毛驢!”跟趕驢人講好價錢以後,他們便從凡沃爾和伊西轉回來。到了伊西,又有一個意外的收穫,當時由軍需官布林甘佔用的那個國有公園園門碰巧大開著。他們穿過鐵欄門,到巖洞裡觀望了那個木頭人似的隱修僧,在那著名的明鏡廳裡他們又嘗試了那些神秘的小玩意,那是一種誨淫的陷阱,如果是一 個成為鉅富的登徒子或變作普利阿普斯①的杜卡萊②,這玩意倒十分相①華託(Watteau,1634—1721),法國畫家。

②朗克雷(Lancret,1690—1743),法國畫家。

③狄德羅(Diderot),十八世紀法國唯物主義哲學家,百科全書創編人。

④杜爾菲(d’Urfe,1567—1625),法國小說家。

①普處阿普斯(Priape),園藝、畜牧、生育之神。

②杜卡萊(Turcaret),十八世紀初法國喜劇家勒薩日(Lesage)所作喜劇中的主人公,原是僕人,經過欺稱。在伯爾尼神甫祭過的那兩株慄樹間,繫著一個大秋千網,他們用力蕩了一陣。那些美人兒一個個輪流蕩著,裙邊飄飄,皆大歡喜,戈洛治③如在場,大約又找到他的題材了;正在那時,那點陣圖盧茲人多羅米埃(他和西班牙人的性格有些淵源,圖盧茲和託洛薩是姊妹城)以一種情意纏綿的曲調,唱了一首舊時的西班牙歌曲,大致是因為看見一個個美麗的姑娘們在樹間的繩索上盪來盪去而有所發吧:我來自巴達雷斯,受了情魔的驅使,我全部的靈魂都在我的眼裡。為什麼要露出你的腿。

只有芳汀一個人不肯去盪鞦韆。

“我不喜歡有人裝這種樣。”寵兒氣憤憤地說。扔了毛驢,新的歡樂又有了,他們坐上船,渡過塞納河,從巴喜走到明星區便門。我們記得,他們是在早晨五點起身的,但是,沒有關係!

“星期日沒有什麼叫做疲倦,”寵兒說,“疲倦到星期日也去休息了。”三點左右,這四對歡天喜地的朋友,跑上了俄羅斯山①,那是當時在波戎高地上的一種新奇建築物,我們從愛麗舍廣場的樹梢上望過去,便能夠望見它那蜿蜒曲折的線路。寵兒不時喊道:“還有那新鮮玩意呢?我要那新鮮玩意兒。”

“不用急。”多羅米埃回答說。

詐鑽營,成了鉅富。

③戈洛治(Greuze,1725—1805),法國畫家。

①俄羅斯山,一種供人遊戲的蜿蜒起伏的架空鐵道。

五 蓬巴達酒家

俄羅斯山溜完之後,他們想到了晚餐,畢竟也還是有些疲倦了,興高采烈的八個神仙們在蓬巴達酒家停下來了,那酒家是有名的飯店老闆蓬巴達在愛麗舍廣場設下的分店,當時人們可以從裡沃利街,德樂麥通道側邊看見它的招牌。

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