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忽覺頭痛欲裂,全身發熱,呼吸困難。眾人見他臉色不對,忙上前攙扶,卻聽年壇主大喝一聲:“別碰我!”壇中兄弟都驚然退開,卻見他臉頰?雙手陡然腫了起來,隱隱透出黑色。眾人從未見過這般古怪的症狀,發作得又如此猛烈出奇,都相顧駭然。年大偉的家人連忙請了城裡出名的五個大夫來瞧,都道是聞所未聞的惡疾,有的說是血瘤腫,有的說是異種傷寒,有的說是瘴氣毒,莫衷一是,問起解救之法,卻是誰也不會。到得午時,年大偉已是氣息奄奄,全身腫得如要爆裂一般,只好吩咐家丁快去請辛武壇江壇主。
趙觀正帶著手下在賭館豪賭,聽說年壇主的家人來請,嘆道:“我今兒手氣背,盡輸錢。好在年壇主是城裡的大財主,我得快去向他借點本錢。”便跟著年大偉的家人來到年府。年大偉的夫人妻妾早已哭成一團,上來拉著他的衣袖道:“老爺快不行了!請江壇主快快救人。”
趙觀奇道:“年老爺怎麼了?我昨日見到他還好端端的。”帶著手下兄弟走進內室一瞧,但見年大偉全身發腫發黑,好似一個大氣球。年大偉一看到他,便掙扎下床,跪下哀求道:“江小兄弟,我知錯了,請你大人大量,高抬貴手,饒過我罷!”
趙觀假做驚訝,說道:“年壇主,我從未見過你這等怪病。但我曾聽家鄉長輩說,這是積德不夠之徵。年前輩,你該好好佈施行善,散盡不義之財,安守本分,才能得享天年啊。”年大偉到此地步,如何還敢不聽從?滿口答應,立時依趙觀之意寫下據子,捐出二十萬兩銀子給州縣內善堂,濟助鰥寡孤獨?殘廢乞丐,又拿出五萬兩給小鳳姐的家人。
趙觀看著他寫好字據,甚是滿意,轉頭見他兒子站在一邊,便道:“年大少爺,請你給我倒杯水來。”那少年便趕快去倒了一杯水,雙手捧上,趙觀望瞭望那水,說道:“還不快拿去給你爹喝下?”少年拿過去了,年大偉連忙接過喝下,忽覺一陣昏沉,倒在床上便昏睡了過去。他這覺直睡了一天一夜,次日醒轉時,全身腫脹消失,身體恢復原狀,面板上連半點跡象也看不出。
年大偉只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下又驚又疑,不知這江賀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吞沒公款的賬簿半個月前突然不見,他只道是師爺胡塗弄丟了,病好當天,那賬簿卻又出現在書桌上,想來曾被江賀取去又送回,此人在自己家中進出自如,雖有數十個護院武師日夜看守,竟然毫無知覺,實在神通廣大。更奇的是他竟知道兒子失手殺人之事,這兩個把柄正是他的致命傷,加上昨日無緣無故身患奇病,痛苦不堪,這人一杯水便將自己治好,全然看不出下毒解毒的半絲跡象。年大偉不由得想道:“這人若要取我性命,可是易如反掌。”想來實令人毛骨悚然,不禁對這江賀尊敬若神?畏懼如鬼。
次日年大偉便設宴請趙觀,說道:“江壇主還有甚麼吩咐,老哥哥一定照辦不誤。”趙觀道:“年壇主是遠近有名的大善人?大施主,人人敬重,晚輩怎敢有甚麼吩咐?老實說,晚輩剛從武漢總壇回來,很多年壇主的事兒,都是在總壇聽說的。我聽趙幫主談起年壇主,總是器重非常,還說年壇主一向忠直重義,對兄弟公平照顧,以後幫中分紅,理當多給丙武一些。幫主吩咐晚輩,說我若有機會去天津拜見年壇主,定要將這幾句話帶到。”
年大偉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先父與趙幫主是拜把兄弟,總有數十年的交情。趙幫主算來是我的世伯,這分紅之事,我看在兩家世交上,從來不去計較。但我壇中手下眾多,分紅不夠已是大問題。我有時不得不走旁門多取些收入,也是逼不得已之舉。幫主既關心照顧本壇,還請他老人家考慮重新配紅之事。”
趙觀道:“幫主體貼手下,自然會多作考慮。幫主眼下有更大的擔憂,若解決了,再來談重新配紅的事也不遲。”年大偉點了點頭,說道:“是,是。”
趙觀見他神色有異,說道:“年壇主,說句實話,事情若是不能解決,對大家都沒好處。”年大偉微一遲疑,才壓低聲音道:“江壇主,這事我聽人傳聞,也不知是否真確。有人說林家父子打算秘密率眾闖上總壇,逼迫幫主讓位。”
趙觀聞言一驚,林伯超居青幫乙武壇主數十年,手上人眾多至五六千人,他若秘密攻上總壇,擊殺幫主,自立為主,幫中再無人能制住他。他不動聲色,搖頭道:“所謂不知天高地厚,輕舉妄動,便是指林七爺這樣的人了。總壇防守嚴密,能人眾多,這般偷襲如何能成功?”年大偉聽了唯唯稱是,說道:“我也是這麼想。我聽人說他想五月初動手,最好他誠心悔悟,實時停手,這事情便算過了。”